陈平被气浪推出数丈,砸穿一户人家房顶,重重摔在堂屋里。
他发梢眉头被灼的蜷曲枯黄,衣物焦黑成炭,带着炽热高温紧紧黏在皮肉上。
“呀!当家的!有人从天上掉下来了!”床上妇人惊醒尖叫。
“闭嘴!”
陈平忍痛厉喝。
剧烈的爆炸冲击让他浑身散架般酸软难受,后背不住传来灼热刺痛感。
“说好的演戏,怎么还有修士下死手!”
陈平愤懑起身,他也知若演的太假,不仅李家不会信,连自己都不信,但就是一肚子火。
他又不能真杀了几个天行司的谍子,日后还怎么面对同僚?
憋着一肚子火气踢开房门,辨了眼方向,便翻过一侧院墙,向远处的黑暗中跑去。
陈平前脚刚走,后脚小院里便闯进一个个满身凶戾的带刀汉子。
“人呢!?”
“不……不知道……”妇人吓得哭出声,不住拍打缩在被窝装鹌鹑的丈夫。
“真他娘晦气!继续追!”
众人道了声晦气,又提起脚步四散而去。
“放猎犬!”
阳谷县城一时间喧闹异常,铜锣、马蹄、犬吠不绝。
陈平嘴里咬着刀脊,从衣摆扯下几缕布条包扎伤口,断掉的枪头早被丢在了其他地方。
但这样也不保险,根本瞒不过猎犬的鼻子。
他缓了口气,旋即提刀起身。
眼下城门被重兵把守,不能硬闯,就算今夜躲得了一时,明日天行司也必会组织人手挨家挨户搜查。
最为重要的是,除却麻袋老大手底下的几人,其余人根本不知这只是场苦肉计。
他们真以为搜捕的是临朝粘杆处贼子!
见到了陈平,一个个眼睛放光,那是真下死手啊!
方才好几根长枪都是冲着心口来的。
陈平看了眼远处明晃晃火光,心里忍不住嘀咕,乌鸦不会不来了吧?
按照计划,乌鸦本该帮他逃出围捕,秘密送出城,然后由事先联系的李家死士接应。
这样既能坐实陈平临朝粘杆处谍子的身份,也能让人知晓他逃出围捕不是天行司放水,而是内部出了奸细。
就在他这般想时,暗处忽然钻出几道身影。
“陈公子?”
“你们是?”
陈平警惕按住刀柄。
这几人蒙着脸,手中不是天行司制式横刀,或负剑拿短刃或提双短枪。
“李家的人?”
“陈公子说的在下怎听不懂?”
领头那人上前几步。
陈平拧身便砍:“那就是天行司人了!”
“当!”
领头那人架起两柄短枪架住刀锋:“陈公子,想要活命就跟我走!”
陈平冷笑抽刀:“用不着,滚一边去,老子自有人接应!”
就在这时一团明亮火光倏地破空而来,险而又险擦着陈平鼻尖掠过,击打在远处院墙上,将砖石都凿出一个大洞。
“神通!”
陈平眸子一缩:“天行司的修士!”
阴影中,着明黄长裙,身姿绰约容貌俏丽的少女展露身形。
乌鸦巧笑嫣然捏着发丝,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原来你在这,看来是找到帮手了?”
陈平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怒道:“呵!你怕不是在虞朝待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天行司的谍探了!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住嘴!”乌鸦脸色突变,然后又冷笑:“只要把你们都杀了,谁还会知道我的身份。”
陈平也跟着冷笑:“一日为粘杆处谍子,便终身都是粘杆处的人,你怕是不要还在临朝的家人了?”
乌鸦脸色阴沉:“家人?家人会将你送到粘杆处?废话少说,死吧!”
说罢,乌鸦弹指射出几粒明亮火珠打向陈平面门,旋即又抽出腰后柳叶刃,刃口忽的遍布火焰,整个人如同蝴蝶般轻巧飘动,几步杀到近前。
陈平提刀劈那火珠,却被炸的手臂发麻,当即闪身躲避,心中忍不住暗骂,乌鸦这小娘皮来真的!
“是修士!护住陈公子!”
领头那人从陈平与乌鸦的对话听出不少东西,当即下令。
“锵啷——”
负剑那人手掐剑指,身后长剑刷地飞出,化作白色流光刺向乌鸦。
“呵!飞剑术!”
乌鸦硬生生停住脚步,身形一晃便躲开流光,却又挺身扑向陈平。
好似这人非杀不可!
“陈公子,我来助你!”
有人手拿短刃,迅速割开掌心,血在刀身一抹,猩红匹练便噗的吐出,再一拧刀柄,那三尺长的红色匹练便斩向乌鸦细腰。
“啧!血肉法!”
乌鸦去势不减,柳叶刃上火光愈盛。
“嗤!”
那匹练与火光一触即化,竟沿着短刃倒烧回去。
“回娘胎里再练练吧!”乌鸦一脚踢翻那人,左手并指为刀劈向陈平脖颈,另一手则挥刀斩开刺来飞剑。
陈平心头狂跳,这乌鸦怕是要假戏真做!
他可是见过对方一掌烧穿了金皿寺大和尚脸颊的。
自己要硬吃这一记,免不得尸首分离。
他奋力提刀,刀锋擦过掌锋,竟在瞬间就被熔断!
“死!”
生死一瞬,陈平果断以脚尖勾起到底那人,再伸手一捞,将其挡在身前。
又是“嚓”地声响,那纤细好看手掌就像热刀切豆腐,毫不费力就划断那人半截腰腹,肠子内脏淌了一地。
“好狠小娘皮!我若是侥幸不死,你绝无安宁!”
陈平放下狠话,又冲向使飞剑那人。
那人一面操控飞剑,一面神色巨骇,这厮竟又要拿他做挡箭牌!
正要退缩,领头使双短枪那个喝道:“无论如何护住陈公子!”
说着,他运转真气灌注一只短枪,朝乌鸦激射而去。
乌鸦脚尖一扭,如横折的秸秆,轻而易举躲过,再一撩柳叶刃,将飞剑打在地上,冷脸望向领头的:“我当他傍上了谁,就你们几个?”
飞剑摔在地上露出裂痕,努力颤动几下便白光消散,其主人身受反噬,脸色惨白,气息萎靡地瘫在地上。
陈平看的心惊肉跳,他想不到这乌鸦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实力竟如此强横,以一敌三不费工夫就斩了两人。
她真是藏命境?
怪不得他与斗篷戏子两人便能托住下凡神佛,看来她一直在藏拙。
“哈哈!传世火德真君一脉的修士,果然名不虚传!”领头那人单手执短矛,挡在二人身前:“你们既然都是粘杆处的人,何苦相互为难?”
乌鸦步步紧逼:“他不死,我便要死啊!”
领头那人皱眉:“你是怕他出卖你?放心我们不是天行司的人。”
乌鸦哂笑:“你说我便信?他今夜必须死,谁也救不了他。”
突然,不远处有人从屋顶落下,冲乌鸦冷声道:“你发现临朝贼子,为何不发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