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时星遥残躯散成的星砂在孟斌周身织就光茧,那些渗入衣襟的河洛阵图灼得胸口发烫。深渊岩壁上浮现的古老铭文竟与弑神枪产生共鸣,枪尖拖曳的流光里,他看见自己前世挥枪斩断天梯的画面——万丈金阶崩塌成如今三大宗门所在的灵脉,每一块碎片都钉着个嘶吼的仙人残魂。
“原来所谓的飞升...“孟斌攥紧渐冷的少女手腕,星遥锁骨处那七根燃烧的算筹突然倒刺入他掌心,“不过是把苍生当薪柴的骗局!“剧痛中无数陌生记忆灌入神识:初代宗主陨落前呕血推演的卦象、天衍宗弟子世代承受的反噬诅咒、还有星遥被植入算筹那日蜷在丹炉后的颤抖。
苏若素所化巨蟒的嘶吼震落岩壁碎石。孟斌翻身将弑神枪插入山体,溅起的火星照亮深渊底部——那竟是一片倒悬的宫殿群,琉璃瓦上凝结着万年不化的霜。幼兽吞噬的阵旗残片突然从星遥袖中飞出,化作流光没入最高处的摘星楼。
“斌郎可知这里葬着多少世轮回?“巨蟒额间的定情玉佩凹槽渗出金血,苏若素的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癫狂,“每当你道心将成,三大宗便重启夺天阵抽你情魄...“蟒身绞碎光茧的刹那,孟斌看见深渊底部升起七十二盏魂灯,每盏灯芯都跃动着熟悉的面容——樵夫之妻、书生挚友、甚至今世山脚下卖炊饼的老汉!
弑神枪突然脱手飞向摘星楼。孟斌抱着星遥踏过魂灯组成的星桥,身后巨蟒喷吐的星砂将魂灯接连染成血色。当指尖触及楼门上古朴的饕餮纹时,怀中少女突然睁眼——无垢星瞳已化作两轮旋转的河洛阵图,冰冷机械地念诵:“验证宗主魂印,请渡七情劫。“
铺天盖地的幻境轰然降临。孟斌眼睁睁看着星遥在怀中化作七道虚影:着嫁衣的嗔、执断剑的怒、卧病榻的哀...最后那道惧之化身竟与苏若素容貌重叠,捧着碗星砂萦绕的汤药颤声哀求:“饮下绝情水,便能斩断轮回之苦...“
真实与虚幻的间隙,深渊底部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无涯子融合的怪物已吞噬半数锁魂塔,十二轮黑日在其背后结成灭世之轮。孟斌暴喝着一掌击碎“苏若素“手中的药碗,星砂四溅中弑神枪破空而归,枪身缠绕的竟是初代宗主残魂!
“道是无情却有情...“那残魂抚过孟斌染血的前襟,河洛阵图骤然亮如烈日,“当年老夫抽离七情炼就弑神枪,却不知真正能斩天道的...“残魂突然与星遥残躯融合,少女青丝寸寸成雪,“...是甘愿为蝼蚁赴死的人心!“
摘星楼轰然坍塌。星遥白发飞扬如星河倒卷,徒手撕开幻境的同时,深渊底部沉睡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缝溢出的混沌之气中,孟斌窥见令人窒息的真相——三大宗禁地深处供奉的根本不是祖师像,而是七十二具与自己前世肉身完全相同的金棺!
苏若素所化巨蟒在此刻发动最终扑杀。孟斌却不再躲闪,任由獠牙刺穿肩胛,反手将弑神枪送入她七寸处的凹槽。定情玉佩与枪尖相撞的瞬间,深渊穹顶降下血雨,每滴雨珠都映出段轮回记忆:原来每世苏若素都会因他而死,那些撕心裂肺的别离,不过是三大宗为维持夺天阵编造的因果戏码!
“这局棋该掀盘了。“孟斌握住星遥递来的青铜钥匙——那是幼兽啃噬阵旗后腹中凝出的至宝,“借你天衍宗千年气运...“钥匙插入青铜巨门锁孔的刹那,十二轮黑日同时炸裂,无涯子怪物的哀嚎中夹杂着狂笑:“成了!终于喂饱了河洛大阵!“
门内涌出的混沌吞噬万物。孟斌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星遥用白发缠住自己手腕的决然,以及苏若素巨蟒崩解后露出的真容——那竟是浸泡在药王谷灵液中的本体,心口插着柄刻有“七劫“二字的青铜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