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遥的白发扫过孟斌手腕时，像一捧带着余温的香灰。她锁骨处七根算筹早已烧成焦黑色，随着呼吸起伏扎进血肉，孟斌才惊觉这姑娘从见面起就带着满身暗伤。
“别看…“星遥偏头用白发遮住溃烂的伤口，嗓音却比弑神枪尖的星砂更冷，“算筹燃尽前，我还能撑三个时辰。“她突然拽过孟斌的左手按在自己心口，掌下肌肤竟布满与无涯子相同的星图烙痕，“记住这心跳频率，这是破解锁魂塔的密钥…“
孟斌触电般抽回手，少女却嗤笑出声：“道友怕什么？我不过是件会喘气的阵器。“她掀开染血的衣襟，露出腰间缠绕的青铜链——那链子上每隔三寸便系着枚玉牌，刻满孟斌轮回百世的名讳，“从被种下无垢星瞳那日起，我连梦里都是你渡劫失败的场景。“
深渊底部忽然飘来药香。苏若素的本体在灵液池中睁开双眼，心口的青铜匕首嗡嗡震颤：“斌郎可还记得这个？“她指尖抚过匕首上的七劫纹路，“你第二世剖丹救我时用的凶器…“药液突然沸腾如滚油，映出孟斌那世跪在暴雨中捧丹的画面，“他们把你这段记忆炼成锁魂钉，钉在我每一世的转身上…“
星遥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星砂里混着内脏碎块。她踉跄着靠向岩壁，白发却缠住孟斌的尾指：“别信…她在用共情术…“少女哆嗦着拆下根算筹扎入太阳穴，“我死前让你看个明白…“带血的铜条挑开右眼，瞳孔深处竟藏着段记忆碎片——
三百年前某个雪夜，少年模样的无涯子抱着个女婴跪在观星台。他将星砂混着心头血喂进婴儿口中，女婴啼哭时，穹顶星图恰好与孟斌那世的命轨重合。
“星遥是照着你命盘捏的药人…“苏若素的笑声裹着药液泼溅声传来，“她连哭闹都是卦象所示的角度…“灵液池底浮起青铜残片，赫然与无涯子心口的算筹严丝合缝，“这丫头动情那刻，便是天衍宗大阵启动之时！“
孟斌攥着弑神枪的指节发白。枪身缠绕的初代宗主残魂忽然轻笑出声：“现在知道为何选你了？“那声音贴着耳廓滑入，“只有对苍生怀恨之人，才舍得把姑娘家的真心当筹码…“
星遥在此刻暴起。她崩断锁骨处的算筹刺向苏若素，白发在药雾中散成罗网：“我是药人又如何？“少女右眼淌着血泪，左手却精准捏碎灵液池的阵眼，“你每世为他而死…不也是三宗刻进魂魄的诅咒！“
两女相撞的瞬间，孟斌看见星遥后颈浮现的烙印——那是用星砂刺的“贰佰柒“序号，排在苏若素“壹佰玖“的烙印之上。弑神枪突然不受控地横斩，锋刃挨个掠过那些数字，仿佛斩断的是自己百世轮回的因果线。
“够了吧。“他徒手捏住枪尖，任星砂割裂虎口，“拿女子真心当杀器…“滚烫的血滴在星遥白发上，竟灼出个莲形疤痕，“…这天道，不渡也罢！“
深渊忽然寂静。苏若素怔怔望着心口匕首，那上面还沾着孟斌第二世的热血；星遥跌坐在岩缝里，正把咳出的星砂捏成朵莲花。幼兽蹭到她脚边舔舐血渍，额间洛书纹路悄悄爬上孟斌染血的衣角。
无涯子的声音突然从星遥溃烂的锁骨处传出：“好个不渡也罢…“少女的伤口猛然撕裂，老者虚影攥着把星砂凝聚的匕首刺向孟斌心口，“那就把情魄还来！“
星遥却比刀光更快。她翻身挡下这一击，白发缠住虚影手腕时笑得凄艳：“师尊可知…“少女被匕首贯穿的胸膛里，星砂正凝成孟斌的眉眼，“药人动了情…是能反噬的！“
整个深渊开始崩塌。苏若素尖叫着沉入灵液池底，星遥用最后气力将孟斌推向上方裂隙。她碎裂成星砂前，指尖轻轻划过他腕间莲疤：“下世若见额间有砂的姑娘…“声音散在风里，“…别再喂人喝绝情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