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华老头叫门,人根本没搭理。”
马敢当背手握着两个核桃盘,嘎吱声从指缝溜出,边踱步边道:“看来是咱们误会了……”
“不可能!”柳氏厉声打断,沉着脸盯着丈夫道:“他肯定有二心,他家那女娃也根本就不是大河的,是他自己的。”
“谁的还不都一样,都是我侄女!”马敢当不耐烦,辩驳后翻起旧账:“要不是你生不了,我何至于要靠侄子。”他的家业,他的权势,还不都是儿子的。
只可惜,家里就一个儿子,还是个白脸书生,接了自己的衣钵,别说服众,连家业都保不住。
柳氏捂着胸口满脸不敢相信,“你现在是怪我了,当年要不是我……”
“对对对,要不是你我当不上主事人,我爹娘根本没把我放心里,我有今时今日都是你的功劳。”
这些话柳氏经常挂在嘴边,对马敢当来说,早已倒背如流。
早些年他没啥想头,觉得当个寨子的土霸王已经够好了,可这两年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尤其今年听多了白云岭的事儿。
他已经不满足当一个小山沟沟里的土霸王了,要是去县里能呼风唤雨,那滋味该……
可他也知道自家干的那些事儿,若要被发现是要掉脑袋的,一直压抑着,可县令大人一句话,他的心就像被剜了一块,总觉着空落落。
要是搬到白云岭,自家啥可就都没有了,靠独苗苗儿子科举出人头地,那是自己骗自己。
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黑熊寨的原样儿,可家里这母子两人不知打哪儿听来侄子对他怨恨已久,要借机夺他的权,又是闹腾让人去白云岭质问,又是找人来问话。
这都闹了快一个月了,啥都没问出来,倒是将寨子的人快得罪光了。
尤其那个不争气的逆子,今儿别人都回来了就他没回来,也不知跑哪个寨子去浪了。
马智书这次却是被亲爹冤枉了,他没去浪,这会儿正被绑着倒掉在树上痛哭流涕连连求饶。
可惜,没人听他的,一行黑衣人正在吃干粮,等着天色暗下来就进寨子行动。
看着沙漏,柳氏只觉得眼皮乱跳,发号施令:“想个法子糊弄过去,待白云岭的人一走就拿人。”
她笃定这次马大江一家不会跟着白云岭的人走,家里一个才生产的妇人,除非他不想要这个媳妇了。
不过昨儿没能动手脚,真是便宜那喂不熟的白眼狼了!
实则不是柳氏不想动手,而是马大江就在屋里盯着,一步都没挪过,热水都是刘家兄弟烧好提放到西屋门里。
也是昨儿,柳氏确信那个小娼妇并非共妻,那孩子也不是别人的。
为了等儿子回来再确认一遍,她才没着急动手,却没想到柏家来了人,还来了一位与他们同辈的,现在以辈分压人都不行。
“老爷和夫人不在,少爷也没回来……”
见这管家模样的汉子哔哔赖赖,柏苍不耐烦多说了,一把将人推开,抬脚进院门。
谢烨瞅着机会钻进来,跟在他身边四处瞄看。
我滴个乖乖,她什么时候能盖这么一座庄园,也算不辜负穿越者的身份了!
这马敢当家的院子,红木门头青砖院墙,院内大门正对的是一座照壁,绕过照壁又是石块垒成的假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蜿蜒进竹林花圃。
谢烨觉得眼睛不够用,白云岭其他人也被眼前的豪华惊呆,东张西望都顾不上说话。
“我说了主人不在,你们……”
谢烨抽下腰间的鞭子,“啪”一声甩在假山上。
最顶端的石头晃了晃,没能站稳掉了下来,“咚”一声砸地上。
“在不在的我们亲眼看过自有分晓,再哔哔你就是这石头的下场。”
反正来之前柏苍让她找机会故意闹大,现在就是好机会。
麻蛋,她勤勤恳恳快三年才攒了十几两,照这速度啥时候能攒够盖大庄园的钱呐?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谢烨是嫉妒的。
看到花圃后的屋子,只一眼就瞄到从窗前一闪而过的人影,柏苍嗤笑,“这不是有人么,主人不在,莫不是你们这些小人私自进主家屋子偷盗?”
“你别血口喷人。”管家汉子眼睛充血,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仔细看还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柏苍担心他突然暴起,往前走了两步挡在面前,大声呵斥:“区区一个下人还能做得了主子的主,我看你是心大想弑主谋财……”
“谁啊,咋还闹到院子了?”马敢当装作被吵醒的样子从炕上起来,揉了两把头发,趿拉着鞋往窗边走。
见院里的人先是一惊,继而惊诧,出口的话音都高了八度,“大河回来了,啥时候的事儿,咋没来个人跟我说。”
搞得好像真没人跟他说一样,屋门打开,还能看到他惊喜的神色。
谢烨撇了撇嘴,方才从窗户处闪过的人影不是这人,那人穿的是浅色衣服。
糙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