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禾端着刚泡好的安睡茶,坐在塔塔维利亚的病榻旁,细心地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温度,递到半身人的嘴边,让他慢慢喝下去。而一旁的莫妮卡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杯茶,吹了吹浮在表面的热气,浅浅抿了一口。
见塔塔维利亚重新躺下准备歇息,莫妮卡向他身旁的泰禾随意地搭话道:“对了,泰禾,你打算在庆典上推广种植技术?”
泰禾微微点头:“我们靠地精农业合作社找到了新的方法,如果能推广,镇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不少。”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略带好奇,“你对农业感兴趣?”
莫妮卡轻笑了一声,把茶杯放在木桌上,目光淡淡地望向窗外:“我对农业没什么了解,不过,我认识的一个药商倒是对粮食贸易很感兴趣。他来自维斯王国,平时就在两个国家的边境跑来跑去的。”
泰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维斯王国的药商对粮食贸易感兴趣?”
“当然。”莫妮卡点点头,“他们的南部气候湿润,适合种植香料,水果和某些稀有的草药,但主粮的自给率一直不太稳定,所以长期以来他们都依赖外部进口粮食。”
泰禾再次微微点头,随后问道:“那你先前带来的药就是从他那里来的”
“嗯,”莫妮卡轻描淡写地说道,随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泰禾闻言,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哦,这么说来,你跟这位药商的关系不错?”
“还行吧,主要是我父亲的缘故。”莫妮卡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我的叔父在维斯王国经商,而我父亲虽然官职不高,但在埃兰王国的王都阿尔克雷斯郡担任了个还算稳定的职位。可能是因为这些背景吧,我被派到这里当税务官,说是照看边境的财政,实际上,我觉得也带了点安排的意味。”
“原来如此,”泰禾轻笑了一声,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微微闪烁,“如果能借这次庆典试探市场,或许能为临雪镇打开一条新的商路。”
“那就得看你怎么布局了。”莫妮卡笑了笑,侧头看向窗外,“不过,你应该很擅长这种事,不是吗?”
泰禾耸耸肩,语气淡然:“只是顺势而为。”
莫妮卡挑了挑眉,带着点戏谑的意味:“顺势而为?从埃里克被拔除,到你迅速稳定局势,再到现在的庆典和农业改革,你的‘顺势’也太精准了吧?”
泰禾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恢复职务的事情,应该已经确定了吧?”
莫妮卡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嗯,我本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父亲交代......要是让他知道,我其实是自己主动放弃了职务,估计现在已经派人把我绑回去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指尖却不自觉地在杯沿上轻轻摩挲着,似乎有些无奈。
泰禾听着她的语气,微微扬了扬眉:“至少现在你不用担心被绑回家了。”
“算是吧。”莫妮卡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他们大概也觉得女儿一个人在边境小镇上当个税务官,总归是不太好。要不是我父亲还算信任我的能力,恐怕我连被派来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现在还愿意留在这里?”泰禾似乎有些意外,挑眉看向她。
莫妮卡轻轻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本来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这个镇子我也待不住了,但现在嘛.....”
泰禾挑了挑眉,似乎没听出她语气中的深意:“现在不一样了?”
“嗯。”莫妮卡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敲着杯沿,“以前的临雪镇只是个死气沉沉的地方,而我,只不过是个每天处理税务文书的官员,唯一的任务就是确保埃里克一家能把该交的税按时送到伯爵手上。”
莫妮卡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泰禾,你大概不知道,在你真正站出来之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和无奈。而我,一个外来的税务官,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地消磨希望。”
她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泰禾的脸上,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但现在你站出来了,局势开始变了......你改变的不只是临雪镇,也改变了很多人对未来的看法......包括我在内。”
她语气柔和,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随后又很快掩饰过去,笑着补充道:“所以,我想留下来看看你接下来还打算怎么做,或许......也能帮上一点忙。”
泰禾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说,我倒还得感谢你父亲的安排了?”
莫妮卡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着摇头:“随你怎么想吧,总之,我会继续留在临雪镇上担任税务官的职务,等着看你接下来还要闹出什么动静。”
“我也暂时还离不开这个镇子,接下来可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泰禾看着自己手中的那碗茶,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莫妮卡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掩盖了脸颊上淡淡的红晕,心底却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气氛刚刚酝酿出一丝微妙的味道,就被塔塔维利亚的一声轻咳打破了。
在一旁躺着的塔塔维利亚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微妙的氛围。
“咳咳......两位,要不还是记得一下,我没法下床离开,好让你们俩独处。”他带着一抹无奈的笑意,目光在泰禾和莫妮卡之间游移,“再说了,旁边可不止我一个人在看着。”
一旁伤势较轻的战士们一听塔塔维利亚率先开口,纷纷装模作样地咳嗽起来,有人干脆把被子往自己头上一盖,还有人直接侧过身子闭眼,假装自己睡得死死的。
然而,他们的反应反而让莫妮卡更加尴尬。她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轻咳了一声,端起茶杯,迅速站起身。
她努力保持镇定,装作没听见这些揶揄,快步向门口走去。
但她刚伸手去推门,一个混蛋——是哪个混蛋她没看清——忽然意味深长地咳嗽了一声,随口丢下一句:“猎犬小姐是害羞了吗?”
砰!
门被用力推开,莫妮卡几乎是闪电一般地冲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