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议员凑到史密斯跟前,压抑的声音难掩其主人内心的兴奋:
“史密斯,好机会!他居然让我们征召的军队来看守我们,简直是自寻死路!”
史密斯不语,只是视线也一直在四周观察。
原本负责看守他们的是约书亚的嫡系,第一近卫团。
但在今天下午,这支军队被突然调离,似乎是有新的战斗任务。
虽然被关在这里的他们没有任何渠道可以得知外界发生的事情,但史密斯能猜出来这肯定和自由派有关。
查尔斯请他们来开会虽然是陷阱,但威廉·霍克在西海岸登陆是真的。或许是自由派已经在向新罗马进军,让约书亚不得不集结军队迎战。
这对尼尔斯无疑是飞来横祸,但对于他们这些议员反而是好事。
因为随着第一近卫团和其他部队被相继调离,负责看守他们和保卫新罗马的军队换成了尼尔斯第一和第二步兵团。
这支军队的底子是尼尔斯最初的三百名士兵,再加上由他们所招募的两千名新兵。
而这些被招募的新兵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曾是他们这些议员的契约农工。而这支军队的军官,更是由他们一手提拔上来的,或多或少都跟他们沾亲带故。
结果约书亚偏偏让这支军队来保卫新罗马,所有人都觉得他脑子不正常。
只是,能一手导演这出‘革命’的约书亚,真的会有这么蠢吗?
史密斯对此保持怀疑。
所以尽管他比其他议员更早发现漏洞,但他始终没有冒然尝试。
靠着他们付出全部家产的代价,约书亚才肯留他们一命。
如果他们现在还妄图谋反,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如果失败,约书亚可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如果非要有人尝试策反看守他们的军队,那这个人绝对不是史密斯。
所以他不语。
不止是他,很多议员恐怕都是类似的想法。
约书亚不在新罗马,值得冒险尝试,但最好让别人尝试。
眼见史密斯油盐不进,似乎真的已经彻底放弃,那名议员也知道指望不上史密斯,一咬牙起身走向那名看守他们的军官,脸上挤出笑容:
“卢西奥,我亲爱的侄子。”
见他主动贴上来,卢西奥并没有出声威胁,反而非常礼貌地问:
“有事吗?安东尼叔叔。”
安东尼见状大喜,压低声音道:
“卢西奥,千载难逢的机会!违背宪法的独裁逆贼如今不在新罗马,只要你我联合起义,就能重新夺回大权,恢复民主。到那时你就是拯救国家于危难之际的英雄,而不是一个小小的连长,我会说服议会,让你成为掌控全**队的将军,甚至是成为新的总统!”
卢西奥安静地听着,最后才不冷不热道:
“说完了吗?”
安东尼顿时被泼了一盆凉水,心里咯噔一下。
卢西奥抬起右手,露出掌心中握着的左轮:
“很遗憾,安东尼叔叔,你背叛了国家,我在此宣判你死刑。”
“等……”
砰!
卢西奥慌忙出声试图求饶,然而卢西奥却不管不顾,扣动扳机。
前者的眉心多出一个血洞,鲜血如利箭般飙出,又很快离散,将长椅与光滑的地面晕染成暗红色。
几名士兵走上前,有人拖着安东尼的尸体离开,有人拿出拖把打扫地面,一切都井然有序,就跟谋划好的一样。
议员们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有任何尝试的想法,生怕自己步了安东尼的后尘。
史密斯也收回视线,依旧不语。
他猜到会这样,但没料到卢西奥下手会毫不留情。
那可是你叔叔啊!这你都下得去手,约书亚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药?
这一枪不仅终结了安东尼的生命,也彻底打消了议员们躁动不安的谋反之心。
“大势已去啊!”
史密斯低下头,面容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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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o-ah!”
雇佣兵的营地内一片欢声笑语,那些穿着打扮各异的‘牛仔’三五成群的聚在火堆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各种污言秽语不断。
自由军在营地的另一侧,卡斯特隆和穆诺兹聚在营帐内,低声讨论着什么。
“有消息吗?”
“加西亚先生让我们暂时听他的指挥,补给会在明日上午送达。”
“难道我们就这么任由他胡闹下去?”
“无所谓,他嚣张不了多久的。等明天攻破新罗马,他就要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尼尔斯只会是我们的尼尔斯!”
穆诺兹面露冷笑,卡斯特隆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缓。但营帐外传来的污言秽语,又很快让他也面露不屑:
“昂撒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教养的一批人!”
穆诺兹也冷冷道:
“他们甚至还信仰所谓的新教!”
卡斯特隆冷哼道:
“呵,他们也配信仰上帝?所谓的新教徒不过是一群卑鄙愚蠢的异端!”
“这些新教徒向来肆无忌惮,他们根本不在乎信仰。上帝也从未钟爱于他们,他们甚至没有自己的圣徒!”
提及圣徒时,卡斯特隆面露虔诚,在胸口画着十字。
尽管新教现在的处境没有三十年战争时期那么难堪,但信仰依旧小众,只有大英和神圣罗马帝国坚持推行新教信仰。
而这两国虽然信仰新教,却也都有着各自的圣徒,这意味着上帝认可他们的信仰,这也是他们能获得容忍的重要原因。
但在美洲大陆上,自由联邦是唯一的新教国家,而且从他们建国至今从未诞生任何一名圣徒。
当然,这也是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常态。
像尼尔斯这样拥有圣徒的弹丸小国,反而是举世罕见的特例。
自由联邦之所以热衷于吞并尼尔斯,虽然主要是因为尼尔斯的重要地理位置,但也未尝宗教的影响——
那些该死的新教徒或许是试图以吞并尼尔斯的方式,来让自由联邦拥有自己的圣徒。
尽管自由派与保守派不和,但圣徒始终是尼尔斯的圣徒,他们绝不会让这些新教徒的阴谋得逞!
他们攻克新罗马城破的那天,就是威廉·霍克的死期!
砰!
一声枪响刺破静谧的夜空,也打破了营地内的喧嚣。
刚刚躺下的威廉皱起眉:
“走火了?”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如同鞭炮一样接连不断,也让威廉神色骤变。
不是走火,是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