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岛,是位于神奥地区北部,一座被森林覆盖的小岛屿,传说这里栖息着新月的化身,克雷色利亚。
此刻,新月状的湖泊剧烈翻涌,克雷色利亚自湖心漩涡缓缓升起,头顶的新月形冠冕骤然迸发出银白色的辉光,整片湖水开始蒸腾起发光的雾气。
这些星尘般的雾气沿着光桥蔓延,沿着虚空跨越距离,在静室里弥漫着。
与此同时,桔梗也不断地打出符咒,强大的灵力将符咒串联起来,构建出一环一环的结界,稳定着克雷色利亚隔空传输的力量。
陷入沉睡的路卡利欧轻轻地悬浮起来,它的精神波动在雾气之中化作一汪轻轻荡漾的水光,但水光却不断颤动着,如同紊乱的琴弦一般,随着扭曲的情绪泛起病态的蔚蓝色涟漪。
这象征着它的灵魂极其地不稳定,要在这种情况下使用波导,就像是在悬在高空的钢丝上骑自行车,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见状,克雷色利亚扬起翅膀,薄纱一样的羽翼下流淌出星尘般的闪光粒子,留下一道道鲜明的光迹,交汇着把路卡利欧笼罩其中,组成一道羽翼状的光膜。
光幕的内壁顿时浮现出无数闪烁的记忆片段,克雷色利亚振动着翅膀,洒落的光尘穿梭于记忆裂隙之间,将碎片重新缀连成连贯的梦境画卷。
治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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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
刺耳的敲击声在面前响起,利欧路有气无力地抬起头,一个浑身笼罩在实验服之中的研究员重重地拍打着玻璃舱,把它叫起来。
利欧路麻木地伸出手,任由对方粗暴地扎进针头,然后开始抽取血液进行分析。
“怎么样,这只利欧路?”
在一旁等待的同事和这个研究员搭话,但得到的只是一句不耐烦的回应。
“还能怎么样,一个失败品,留着也只是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能?切,不过看这个废物,估计过几天就得重新收拾玻璃舱了。”
说着说着,气突然上来的研究员对着玻璃舱就是一脚,震得利欧路的脑子嗡嗡响。
“也是哈,唉,也不知道我们守在这里能研究出什么?老师也太偏心了,数据好的样本都给他们,我们就只有这些烂得不行的垃圾。”
“老家伙不是一直这样,不行,我可不想一直在这里给他当苦力,得想个办法……啧,怎么多抽了这么多。”
光顾着说话,直到这时才发现早就抽够血液的研究员蛮横地把针头拔出,也不管还在滴血的伤口,推着仪器车就走向下一个玻璃舱。
利欧路面无表情地把手臂收回,望着很快就被血液浸透的皮毛,它有些茫然地垂下手臂,鲜血一滴一滴地溅落在地板上。
它已经习惯了,不管是这从未停止的折磨,还是那即使捂住耳朵,却无法抑制地涌入脑中的呓语和惨叫。
束缚器勒进腕部的血痕,玻璃舱外研究员记录数据的冷漠瞳孔,散落在玻璃舱角落的残肢断臂。
痛苦、怨恨、愤怒、厌恶、绝望、恐惧、焦躁、冷漠、嫉妒、贪婪,宝可梦的,人类的,无穷无尽的情绪通过波导涌入脑子,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折磨着、扭曲着它的灵魂。
“……”
利欧路麻木地盯着玻璃舱前的一截骨刺,那是隔壁玻璃舱的另外一只利欧路,几天前,因为波导的过载而爆体,它的一截肢体就落在了自己的玻璃舱面前。
望着这截骨刺,它的心里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或许很快自己也会这样吧,被暴走的波导砰的一声炸飞脑袋。
但想到那样的场景,它竟然难得地有些轻松,有些羡慕,甚至还有点急躁,为什么不快点到来。
反正,它已经受够了。
不再理解、不再相信,也不再期望,自己之后的生活会有任何改变。
砰!
但就在这个时候,它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波导又一次地不受控制地发动,但这一次,捕捉到了一个全新的情绪。
干净、热烈、愤怒、炽热,它从未读取过这样的波导,就像它从未在地下室里见过的阳光一样。
轰!
炙热的火焰沿着通道翻涌,一只威风凛凛的喷火龙撞穿墙壁。
那些高高在上、冷漠残酷的研究者们,却表现出它从未见过的慌乱模样,在火焰之中尖叫着奔跑着,但却被喷火龙一个个地烧成灰烬。
“一个都别放过,喷火龙。”
少年的声音在火场中响起,白石晓杀气四溢地在通道间大步奔走,一边击倒喷火龙嘴下的漏网之鱼,一边寻找着还有意识的宝可梦。
“路——”
利欧路虚弱地叫了一声,其实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开口,但在看到少年的一瞬间,它想做一些自己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
微弱的声音很快湮灭在火场之中,但白石晓依然敏锐地听到了这个声音。
他转身踩过火焰,很快就找到了虚弱地躺在玻璃舱一角的利欧路。
砰!
白石晓毫不犹豫地一拳锤破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手掌,但他没有在意,而是用沾满鲜血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出了利欧路。
那是利欧路印象最深的时刻,从这一刻起,它的生活截然不同。
此刻,梦境之外,路卡利欧的精神已经逐渐平静下来,象征着灵魂的水雾也轻盈地回旋着,漾起层层清光,似乎精神的治疗已经接近完成了。
但静室里正在联手稳定精神的桔梗和克雷色利亚却没有丝毫大意,桔梗的脸色反而愈发严肃。
果然,下一刻,如同之前重复的数次一样,路卡利欧的面容骤然扭曲,周围的光雾仿佛被激怒一样剧烈地翻滚起来,月辉铸就的光幕也疯狂地震颤起来。
被克雷色利亚的力量所塑造的梦境之中,路卡利欧的波导之力疯狂地躁动着。
置身于梦境之中的路卡利欧目眦欲裂,它的瞳孔之中,倒映着它最难以忘怀的一个场景。
在铺天盖地的暴雨之中,遍体鳞伤的喷火龙静静地趴伏在地上,尾尖上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而白石晓,则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之中。
那是在从研究所逃出之后,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的利欧路,所看见的一幕。
也是始终萦绕在它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不!!!”
波导之力彻底暴走,路卡利欧在内心深处发出无声的尖啸。
静室里的家具被尽数掀起,桔梗面色严肃,打出的手势愈发复杂,远在满月岛的克雷色利亚也继续加强了力量。
灵力与新月之力在静室里盘旋,这才将失控的路卡利欧安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