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算,还是不想算?”
麻袋老大冷下脸,杀气骤现。
“既不敢算,小小阳谷县为何除了我身边几人,还有旁人知晓这事,暗中作梗!”
摊主气息一窒:“大人,我不做您生意顶多挨几巴掌,若是不做那些人生意,怕是要丢了性命。”
麻袋老大冷笑:“怎么?是我天行司的名头不响了,还是內狱不好使了?”
摊主支支吾吾:“大人,您又不是不清楚,我这一脉修士只会算生死趋吉凶,哪有与人讨价还价的本事,对吧?”
麻袋老大哼了声:“未必吧?”
摊主一双眼珠左右转动,却发现热闹市井中有不少鹰视狼顾的汉子带刀悄悄摸来。
天行司的谍子!
这事若不给个交代,怕难能善了,免不了內狱走一趟。
进了內狱,再想出来比登天还难。
“前日找我算卦那人,信奉的是灾厄主。”
“灾厄主那一脉?他们不是一直待在岭南么?”
麻袋脸色凝重。
陈平猜测,灾厄主应当是与食梦主一般掌控某样权柄的主宰。
或许是主掌灾厄。
若是这样,那对方暗中作梗,杀了另外两个容器,坐看生灵涂炭便说的通了。
摊主揉了揉火辣辣脸颊:“灾厄主底下那群人都是疯子,以制造灾祸提升修为,此事若让他们成了,为首之人怕是要一步登天。”
陈平敏锐抓住重点,以制造灾祸混乱提升修为,神通果然是存在境界的。
那他作为食梦主一脉,又该如何修行?靠入梦?
随即他心头沉重,他是金皿寺挑选的最后一个容器,这回是非死不可了?
又是神佛下凡,又是食梦主又是灾厄主的。
天行司到底顶不顶得住?
“登天?谁批的条?你批的?问过京畿四大神武军了?问过我天行司了吗?”
思索间,就见麻袋老大竖起左手,那些带刀汉子立马做鸟兽散。
“都说策运卜命真一脉最擅趋吉避凶,你既知晓这事,还敢在此逗留,怕是专门等我呢吧?”
摊主露出难看笑容,竖起大拇指谄媚:“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呐!”
麻袋老大笑眯眯摸了摸下巴:“扇他!”
陈平作势要动手,摊主忙遮住头脸:“大人!我在此候着就是不忍看生灵涂炭呐!”
麻袋老大哂笑:“再扯这些没用的话,小心你的脑袋。”
摊主了然,慢吞吞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今日不惜耗费心头精血卜算,此事虽凶险万,却也有一线生机,只要……”
陈平听的心惊肉跳,竟是让他以身作饵!
自有记载以来,食梦主大多时光都在沉睡,信众稀少,获得恩赐修炼神通的更是凤毛麟角。
世人对其神通作用所知甚少,便是天行司内密卷档案,也仅记有寥寥数笔。
其神通名为“入梦”,可在梦中保持清醒,伤人意识神魂。
直到此刻,陈平才想明白,麻袋老大为何那么痛快便邀请他加入天行司。
只因天行司有许多事不方便在明面去做,梦中却可以。
也解释了乌鸦他们那般好奇的性子,却一直未打探食梦主一脉究竟有何神通。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
可惜他们不知,陈平不仅有“入梦”,还有“警兆”、“洞虚破妄”,大概是旁人只获得食梦主恩赐神通,却无其部分权柄所致?
“大人,金皿寺想接引神佛下凡,需祭献大量血食,此事他们必定早已暗中筹划,从各处捉了许多百姓。
您只需断了部分血食,便能限制神佛下凡伟力,这时金皿寺必定会用寺中僧人补上,这样一来,寺中人手骤减,不就有了可趁之机?”
摊主望着麻袋老大,不敢看向陈平,只因对方满脸杀气,此举无异于让其送死。
他咽了咽口水,接着道:“神佛下凡第一件事,便是将容器意识彻底粉碎,但祂未必料的到食梦主就在容器体内,届时这位公子以入梦神通藏起意识,强行将神佛拉入梦中,与其争夺身体,这样一来,大人您需要对付的,只是半个陷入泥潭的……”
陈平面色古怪:“将神佛拉入梦中?我?”
麻袋老大若有所思:“未必不可行。”
摊主解继续解释:“这位公子大可不必担心,神佛下凡,用你身体承载无边伟力,而你却有清醒意识,那你调动祂的力量,与调动自身修为有何不同?”
陈平假装脸色稍稍缓和,因他并不知麻袋老大作何想法。
“还能这样?”
摊主笑眯眯抚须:“少年郎,要知多少人终其一生也不知神佛伟力何等广阔无垠,你却有机会亲身体验,岂不是死而无憾?”
陈平没好气道:“要不我求食梦主赐予你入梦神通,你去死一死可好?”
摊主被噎得不轻,嘀咕道:“一人不可信奉二主,我既信奉了策运卜命真君,又岂能转投食梦主。”
麻袋老大久久未说话,沉思一阵,凌厉目光看向陈平。
摊主趁热打铁:“神佛高居九天之上,虽伟力无边,却因种种限制,难能真身下凡,金皿寺祭献血食接引下来的不过是一道意念分身,你利用其力量将祂拉入梦境不算难事。”
陈平诧异:“你们就不怕食梦主突然醒来,吞下对方权柄?”
麻袋老大:“吞了便吞了,一道意念分身又能蕴含多少权柄。”
陈平已知其决定,追问道:“那若是食梦主不敌那道意念分身,被其吞了权柄呢?”
麻袋老大瞥了眼陈平:“有你从中斡旋,没那么容易,掌握各些权柄的主宰虽然半疯,却也不是好拿捏的,不然也不配称作主宰。”
陈平忽然想明白,天行司对付金皿寺的目的是什么了。
他们一不愿见神佛下凡,二不愿生灵涂炭影响王朝稳定,三不愿见某位神佛吞并其余权柄。
当某位神佛吞并不属于其的权柄时,会发生什么?
“三更,走吧,要早做准备了。”
麻袋老大起身离开,临走时狠狠剐了眼摊主:“你们以谋划入局修行我不反对,可要是真酿出大祸,别怪整个大虞王朝再无你们策运卜命真君一脉立足之地。”
“那哪能啊。”
摊主堆起笑脸送别两人,待他们走远,脸色转瞬便不屑起来。
懒洋洋道:“世人皆知策运卜命真君一脉能掐会算,却偏不知天下为棋盘,众生做棋子,以身入局方能得吾主启示。”
摊主随即收了摊子,背起褡裢,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轻轻一抛落在地上。
“哈哈!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