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乌鸦的少女身姿绰约容貌秀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却给陈平一种危险感。
“三日后就是佛母节,如果你不想变成神佛下凡容器,就跟我走。”
“我要是不去呢?”
“呵,这可由不得你。”
乌鸦露出明媚笑容。
陈平有些纳闷,乌鸦究竟何方神圣,她是怎么知晓这些事的?
合着当事人刚知道神佛要以他做下凡容器,这事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事与佛母节有关?”
“啧,你猜?”
“啧,我怎知你和金皿寺不是一伙的,没准你们商量好了来框我。”
陈平学着对方语气。
乌鸦见对方学她,明显皱了皱眉头。
“读书人真讨厌,真想杀了你。”
陈平跟着皱眉,做出与她一样的表情。
“你对读书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看我像读书的?”
乌鸦眯起眼,似乎在认真打量。
“啧,你真是不怕死啊,你猜金皿寺六臂尊者下凡是为了什么?”
陈平也眯起眼:“关我屁事。”
乌鸦气息一窒,缓了缓才吐出口浊气:“是为了食梦主权柄。”
陈平眨眨眼:“食梦主是什么东西?”
乌鸦骤然捏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呵呵,若不是老大要见你,真想打死你啊。”
陈平悄然后退几步,按住了刀柄。
“我想你老大并不想见到一具尸体,但未必是我的。”
乌鸦脸上浮现一抹杀气。
“去还是不去?”
“你猜?”
陈平撂下句话转身便走,身形几个闪落便消失在茂密丛林。
乌鸦的话未必是真,也未必是假,但陈平不敢赌。
万一她真是金皿寺准备的后手,到时候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在林中奔行小半时辰,陈平停下脚步,乌鸦似乎没跟来。
“跑啊,怎么不跑了?”
忽然间,陈平头顶响起少女声音。
乌鸦蹲在一颗树杈间,饶有兴致望着他。
陈平心中一突,他自认速度耐力远超常人,这乌鸦竟能悄无声息跟上来。
至少比今夜那两个金皿寺的废物要强不少。
“你再跟着,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乌鸦笑吟吟跃下地,双手环抱:“凭你那身蛮力武艺?”
陈平干笑两声,默默松开了刀柄。
乌鸦跟了他一路未出手偷袭,且警兆神通也未提示,说明对方的确没有恶意。
“乌鸦姑娘,你老大为什么要见我?”
“呵呵,我忽然不想说了。”
“那我走?”
“自然是救你。”
“你看我像三岁?”
这个说法陈平不认,他与对方老大素不相识,天底下就不会有这种烂好人。
乌鸦想了片刻:“老大说神佛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天上。”
陈平盯着对方:“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乌鸦强忍动手冲动:“食梦主在你身上,金皿寺又选你做容器,和你无关?”
陈平收起笑容:“你们从哪得知食梦主在我身上?”
食梦主从吞食陈平梦境至今已有数日,对方却偏偏在其沉睡后才找上门。
“让我猜猜,既然金皿寺信奉的神佛是为了食梦主权柄下凡,那你们背后是否也有信奉的神佛,是否也是为此而来?”
乌鸦闻言,突然狡黠笑道:“食梦主竟然在你身上。”
不好!
陈平猛地一愣,对方此前种种作态竟都是在诈他!
“嘿嘿,若是让金皿寺知道他们信奉的神佛苦苦谋划的东西在你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啧,忘了告诉你,金皿寺所选容器并非只有你,其余两个已经被那帮秃驴绑进寺里了。”
“佛母节一至,六臂尊者便会下凡寻你,到时你怕是想死都难。”
乌鸦笑呵呵看着陈平,好似吃定了他。
谁知那陈平缓过神后竟毫不在意,摆烂道:“既然你来找我,便是你们不愿见这事发生,或者说……不敢?”
乌鸦皱眉:“你什么意思?”
陈平哂笑:“我要是死了,梦境消失,食梦主必然现世,届时一个疯了的主宰与下凡神佛放对,怕是谁都讨不了好,我可以死,但你们也别想活!大不了一起玩完。”
这回轮到乌鸦沉默了,她怎么也没料到陈平有如此疯癫想法。
她正要开口嘲讽,就听暗处传来清脆拍掌。
“啪啪!”
“人才!能让食梦主甘心沉睡,你果然有些与众不同。”
黑暗中走出几道身影,为首的是名男子,头套麻袋,只在眼窝处挖了洞。
余下两个一男一女,男的身穿油布斗篷,女的披着戏服,脸上浓烈红妆难掩其美艳五官。
“麻袋老大?”乌鸦出言询问。
“我不跟过来看看,实在不放心呐,乌鸦,干的不错。”
头套麻袋的男子意有所指。
陈平知道他说的什么,是指乌鸦套出他的底细。
随即男人又自顾道:“金皿寺暗中谋划已久,明面上对你势在必得,暗中却早选好了其余容器,意在误导,不过他们若是知道食梦主就在这个被推出来当鱼饵的容器身上,怕是要哭瞎眼。”
乌鸦哼哼:“这是我的功劳。”
“鄙人麻袋,隶属天行司。”
头套麻袋的男子没有理她,反而冲陈平介绍:“这是斗篷,这是戏子,那个你认识,乌鸦。”
“天行司?”
陈平警惕扫了眼几人,仍旧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麻袋解释:“天行司独立于六部之外,上监察百官,下缉作乱妖邪,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是朝廷手中的……”
陈平挑眉接道:“走狗?”
麻袋身形一僵:“咳,是刀!”
一旁戏子以长袖掩嘴发笑,捏着细嗓:“陈小哥好是风趣,不仅模样生的周正……不知可曾婚配?”
斗篷一张脸压在斗笠下,没好气道:“要发浪回家发去,见着男人走不动道了?”
戏子啐道:“我天天与你在一起,怎得没发浪?莫非你不是男人?”
乌鸦眼睛发亮,正要拱火,就被麻袋瞪了回去。
“陈平,你怎么看这事?”
陈平瞥了眼几人,不禁一阵头大。
倘若对方所言不虚,天行隶属朝廷,那么必然不会对他不利。
朝廷要的是天下安稳,不会放出一个疯掉的主宰。
至多也就是稍加管制,说好听点叫“收编”。
至于金皿寺,在不知食梦主在他身上时,或许会想着杀人泄愤,但一旦知晓,便是无休无止的捉捕。
相比较之下,天行的确没有多少恶意,也就解释了神通警兆未提醒他的原因。
“似乎神佛吞并其余权柄,是所有人都不乐意看到的事情?”
乌鸦讥讽:“不一定是人。”
陈平看了眼麻袋:“你手下说话一直这个调调?”
麻袋了然:“我会出手。”
果然,乌鸦顿时默不作声,显然畏惧这位老大。
陈平点点头,收起思绪:“你们的意思是?”
麻袋笑了:“邀请你加入天行司,一把火烧了秃驴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