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你发誓！”
“我陈平对天发誓，绝不杀手无寸铁之人！若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轰隆~”
屋外惊雷炸响，狂风呼啸。
觉心怔了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鳞甲利爪褪去，脸色惨白。
“陈公子可还记得去年佛母节？”
“自然记得。”
金皿寺缠着陈平出家，便是从去年佛母节开始。
佛母节由来已久，每当节日，金皿寺便会四处施粥救济贫苦，将两尊巨大神像抬着游街，沿路抛洒糖果点心，极其热闹。
那夜陈平与同窗结伴游玩，偶遇觉远。
“那陈公子以为，金皿寺苦苦纠缠让你出家，是方丈的意思还是觉远的意思？”
“方丈？”
陈平挑眉。
“不对，是六臂尊者亲自传下的旨意啊！”
“六臂尊者？”
金皿寺信奉有两位神佛，一是六臂尊者，二是血肉万欲佛母，两者是从神与主神关系。
“是那夜佛母节，你与六臂尊者和佛母神像擦肩而过，从那时起，六臂尊者便注视你了。”粉碎的四肢与折断脊柱让觉心面容扭曲。
“这么说，你们信奉的六臂尊者与佛母，是真实存在的？”
“难道有假？陈公子既知晓神通，却不会不知神佛都高居九天之上吧？”
“嗯……这我自然知晓，但世间庙宇道观无数，信奉的神佛也各不相同，并非全都是真的。”
陈平假装一切了然于胸。
“呵，陈公子不必装了，放眼天下，若哪家庙宇道观信奉神佛是凭空捏造，根本没有建庙的资格。”
“你的意思是……”
“嘿嘿，这天下被人信奉的神佛，自然都是真的！”
闻言，陈平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这个世界的神佛竟全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他现在，被神佛亲自盯上了！
陈平缓了会，好不容易压下心头震撼，岔开话题：“你们金皿寺的神通如何修炼？”
觉心哂笑：“对旁人来说，神通乃各家不传之秘，可对陈公子而言，也就是入寺出家，唾手可得。”
“你觉得你很幽默？”
一柄短刀插入觉心大腿，
“啊！”
觉心惨叫一声，立马识趣闭嘴，只因另一把短刀已经抵在胸口。
“呵，我若进了金皿寺，还能有活路？快说！”
“金皿寺的神通与别家不同，只要吃下皈依粥，神通自现。”觉心忍痛道。
“皈依粥？你们便是吃了皈依粥才变成这幅鬼样子？”
“不错，吃下皈依粥虽可获得神通，却也受方丈钳制，性命便捏在他手里，并且之后每月都需再吃一碗，否则便会彻底变为怪物。”
陈平瞬间对金皿寺神通没了兴趣，与他们比起来，食梦主简直是大善人。
他如今的三个神通似乎都没有什么副作用。
于是他又问道：“神通有无高低等阶之分？”
觉心愣了愣：“神通还有高低等阶之分？”
紧跟着而来的，又是一记直没入柄的短刀。
“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是……是，此事我并不清楚，或许觉远知道，他是方丈私生子，修炼的神通也与我们不同。”
陈平对方丈私事不感兴趣，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金皿寺让我出家，为什么？”
“让你做尊者下凡的容器！”
听到这个答案，饶是陈平在心中有无数猜测，也被吓得不轻。
如果神佛下凡需要容器，那食梦主是怎么出现在世间的？
他是否算是食梦主的容器？
“祂下凡做什么？”
“一件大事，只有方丈知道。”
“为何是我？”
“我听方丈提过，神佛伟力无边，寻常人难以承受其力量，或许是陈公子有异于常人之处而不自知。”
“异于常人之处？”
陈平喃喃念叨，是他天生神力，还是穿越者的身份？
食梦主吞食他梦境，在其中沉睡，似乎也是喜欢他穿越前的记忆。
而金皿寺供奉的六臂尊者下凡，又是为了什么？
陈平总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又说不上来。
“你有未听说过食梦主？”
“食梦主？未曾听过，但仿佛是掌控某种权柄的主宰。”
“说说看。”
“世间早有传闻，所有高居九天之上的神佛，都是掌控了某些权柄的存在，关乎世界运转的根本规则，至于主宰，则是掌控某权柄，却不知因何疯癫失了神智，流离凡尘。”
“似这样的主宰有很多？”
“具体有多少我不知道，我只听觉远提过几个，像遮月主、吞日主、星辰主、大财主、战争主……”
“啊！”
不等对方说完，陈平一刀捅穿觉心手掌。
觉心怒道：“你问什么我都如实相告！为何还要用刑！”
陈平笑道：“不好意思，顺手了，不捅两下，总觉得问出来的东西跟假的似的。”
觉心龇牙咧嘴，沉默片刻：“陈公子接触过食梦主？”
陈平干笑：“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可以走了。”
觉心喜上眉梢：“当真放我走？”
陈平嘴角勾起：“亲自送你走。”
昏暗堂屋内灯火飘摇，横刀出鞘声让觉心脸色难看。
“陈平！你发过誓不杀我！”
陈平一刀挥出，大好人头滚落。
“我说过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但你手中有刀啊！”
拔出对方掌中短刀，陈平忍不住倒吸冷气。
“神佛啊……”
待今夜过后，金皿寺必定不会死心。
下次再来的，恐怕就不是这两个废物了。
“怎么才能摆脱金皿寺纠缠？”
陈平虽靠蛮力反杀二人，却也深知其神通诡异，而自己初得食梦权柄赐予的神通，还有诸多不解，并不能娴熟运用。
思索一阵，陈平打来井水洗去身上血污，换上干净衣物。
随后取出家中银钱，与地契一齐放进包袱，再一咬牙，推倒油灯。
为今之计，唯有藏在暗处。
小镇外，陈平回首，亲眼看老宅被熊熊火光吞没，耳边是左邻右舍救火呼喊。
移开目光，填上最后一把土，踩了踩松软新坟，陈平感叹，也算让那两人入土为安了。
在金皿寺逼迫下，仿佛天下之大，没他立锥之处。
但事关九天之上神佛，由不得意气用事。
若是按他脾性，早一把火烧了那破烂寺庙。
“原来世间像食梦主一般的主宰仍有不少，原来高居九天之上的神佛也都掌控着某些权柄。”
只是半疯的食梦主为何选择在他梦中沉睡？
是将陈平也当成下凡容器了？
“啧啧，到底是读书人，手段狠辣果决。”
突然一道清冷声音传来，打断了陈平思绪。
陈平旋即按住刀柄，望向不远处身穿翠黄长裙的俏丽少女。
“你是谁？”
“乌鸦。”
“金皿寺派你来的？”
“呵，那帮秃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