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黑暗之中,小玲从梦中惊醒。但她还是沉浸在刚才的梦中,那是一个冰冷的世界,到处都弥散着白色的雾霭。在幽暗的深处,有一座暗红色的木制小屋,暗淡的灯光在闪烁,耳边是让她压抑的颂歌。
那是一个预兆,象征着鲜血和死亡。小玲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过去的那些事情。之前,她也做过这样的梦,每次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包括自己母亲的事情。一想到这里,她还是会觉得后怕。
那个漆黑的子夜,她独自走出房间,因为刚才的那场梦,她再也无法入睡。她走下那十三层台阶,来到厨房,打开了冰箱。白色的光影将她的脸映得惨白,她只是倒了一大杯的牛奶,便关上了冰箱门,房间再一次恢复了黑暗。
小玲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客厅,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现,让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终于,她再也无法忍受,在那个凌晨,她一个人走出了家门,沦落在夜幕下的城市街头。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沿着西街一直走到了尽头,那里是街心广场。她坐在长椅上,远处城市的霓虹,在一点点的闪烁着,耳畔只有风的声音。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想到了刘子闻,自己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于是,她折返回家里,顺手拿上了自己的书包,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一个人步行前往了学校。整个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影,她站在校门边,一直等到早上七点,当刘子闻走过来的时候,她疲惫的走上前去。就算是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她也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
但刘子闻迎过来的时候,却面色凝重。他有些伤感的站在小玲的面前,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眼睛里闪烁一道迷离的光影。他将小玲拉到了街角,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小玲知道,那是他们一起时极其重要的一刻。
“那天,你和我父亲说了什么?”年轻的时候,人们总是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但有时候,一个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聊到了你母亲,还有一个预言。”刘子闻并没有说具体的内容,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还是能感觉到那种伤心的感觉。
“那他有没有说,其实那不是预言。我母亲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在此之前,小玲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就连她的父亲,也不知道。
在那本《彼岸花》里,也有类似的情节,但在小玲看来,那却是一种诅咒。一个人如果知道了会发生什么,那么自己还能怎么去选择呢?就算是遇见了刘子闻,小玲也无法彻底摆脱这一种宿命感。
“我想,我已经猜到了。而且,你应该也继承了这样的能力。”刘子闻平静地说着。但小玲却显得更加的难过。
“我觉得,其实这是一种诅咒。”小玲几乎就要哭出来,她下意识地转过头,不敢看刘子闻的眼睛。这让刘子闻也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的,我们一起承担。”刘子闻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朝着校园里走去。他们不得不开始一天的生活,继续乏味且重复的一天。
中午的时候,刘子闻和小玲坐在长廊边,看着远处奔跑的少年。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忧无虑,看上去没有一点悲伤的往事。就在此刻,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所有的同学都跑回教室,只有他们还坐在那里。
不久之后,雨水就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将整个世界变得潮湿,刘子闻想要拉小玲离开,但她却一直坐在那里,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世界。刘子闻只能坐下,心痛的看着那有些苍白的面容,渐渐的被雨水淋湿。
上课的铃声响起,他们才回到了教室。一整个下午都在下雨,好像是在哭泣,但刘子闻却没有心情听课,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孩。放学之后,小玲不出意外的生病了,她的父亲骑着单车,把小玲接回了家,留下刘子闻一个人站在那里。
那一天,刘子闻一个人回家。当他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时,还是理所当然的失落,他打开收音机,耳边传来了舒缓的爵士乐,但刘子闻却依旧沉浸在相思的情绪中。晚上,刘子闻完成作业之后,便早早的休息,在睡梦之中,他看见了小玲,正穿着那件白色的连衣裙。
他也看见了那个黑暗的世界,到处都弥漫着白色的雾霭,到处都是一片寒冷。小玲就站在那迷雾之中,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突然,一抹血红在她的胸口不断的扩散,染红了那单纯的白,让刘子闻觉得恐惧。
不出意外,当小玲回过头的时候,刘子闻便从梦中惊醒。看着那空洞的黑夜,刘子闻真正的理解了小玲的担忧,也真正相信她说的话。清晨的时候,刘子闻坐在书桌前,思索着那些事情,在天空泛白之后,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自己不能逃避,一切问题都有解决的方法。
在周六的早上,刘子闻去小玲的家看望她。小玲的父亲看上去有些开心,脸上也终于扬起了久违的微笑。他将刘子闻让进屋里,并给他倒了一杯红茶,然后就沉默的坐在那里,只是打量着刘子闻。
等刘子闻喝完茶,他让刘子闻在楼下稍等,自己走到了楼上。刘子闻能听见开门的声音,还有他们的对话。
“你朋友来看你了,你愿意见他吗?”接着,楼上传来了那个虚弱且熟悉的声音,还有咳嗽的声音。
“让他稍等一下。”男人推门而出,走到楼下的时候,他重复了小玲的话。说完之后,他走到了门口,点燃一支烟,任由烟雾在空气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