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雨水慢慢的停息。刘子闻和往常一样出门,迎着晨曦,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因为冷空气的南下,这座城市的气温下降了很多,树叶上也泛起了层层白霜,让他联想到雪国的景象。
有时候,刘子闻还是挺喜欢冬天的,虽然会让他觉得寒冷,但只有在这个季节,能感受到雪后的浪漫,整个世界都变得空荡荡的,像是只有自己只身一人。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再一次看见了小玲,她局促的站在大门的右边,虽然双眼红肿,但看见刘子闻的时候,却写满了笑意。
只有小玲自己知道,在过去的两天里都发生了什么。但看见她的样子,刘子闻也理所当然的知道了,虽然,小玲什么也没有说,但她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这成功的勾起了刘子闻的兴趣,想要了解,却又无比心痛。
他走到了小玲的身边,仰起头,看着树梢上那干枯的树叶。一阵风吹过,叶片瑟瑟发抖,纷纷的坠落,拥向了大地的怀抱。然后,他说了那么一句话:“所有的分别,都是为了提醒我们相逢的意义。”
正是这句话,打动了小玲的心。在过去的那么多年,她都不知道问题的答案,这正是让她痛苦的地方,然而,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那个答案,就像是呼吸那么简单。他绝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样。
就连刘子闻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个时候,他并不清楚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只是觉得这样说,能让她好受一些。的确,刘子闻做到了。小玲脸上的表情稍稍的松懈,走在刘子闻的前面,步伐也变得轻松。
“你知道吗?我母亲十年前自杀,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真的很难过。”那是她第一次和别人说这样的话,并不知道,这将会改变她的一生。
“那她最担心的一定是你,你要好好活下去。”其实,刘子闻并不喜欢这样说话,因为,对面的那个人并不一定会喜欢。但小玲却是个例外。
“可精彩的活下去,永远是最难的。”刘子闻没有插话,而是礼貌的听她说完。他思考片刻,还是客观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就算是一个月之后,我们面对很多难题,但你之后便不再是一个人。”那是一句充满力量的话,足以让小玲彻底的沦陷。
“我觉得,我会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小玲完全可以说些别的,可当下,她却选择理智的应对。这正是让刘子闻最心痛的。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小玲的额头轻柔的拂过。小玲并没有拒绝,而是享受着那片刻的温柔。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是秋季的落叶,在悲伤中却满怀着炽热的情感。
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刘子闻开始了崭新的一天。可这一次不同的是,他的心中开始燃起希望之火。当这一天结束的时候,那小小的火苗,已经燃成了熊熊烈火。看着那空荡荡的教室,刘子闻和平日里一样,将教室打扫干净,走出去的时候,天空中已是漫天夕阳。
穿过操场,刘子闻在学校门口停下,小玲不出意外的站在那里,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位置。刘子闻冲着小玲再次伸手,两只手就那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们体会着对方的体温,就像是那傍晚的火烧云,点燃了他们的生活。
和上一次一样,刘子闻送小玲回家,走在幽暗的小道上,到处都是城市的遗骸。老城区的街道散发着奇怪的味道,那是一种淡淡的霉味,混合着植物的气息。当他们站在门口,小玲松开了刘子闻的手,准备回到了阴暗的角落。
“我累了,能去你家坐坐吗?”刘子闻的心揪在了一起,但他还是上前一步,再一次抓住了那只手,好像是随时都会失去一般。
“我爸爸应该不会喜欢陌生人。”虽然,小玲那么说,但她并没有松开刘子闻的手,而是站回到他的面前,眼神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奈。
“我想,我并不是陌生人。我觉得,他一定会喜欢我。”这种笃定的语气再次打动了小玲,可她还是担心,回过头,看着那昏暗的门口。
“快回来!你在和谁说话?”从屋内传来了那个沙哑的声音,尽管刘子闻觉得有些紧张,但那绝对不是害怕。
“叔叔,我是小玲的朋友,请问,我能进来坐坐吗?”就在话音落下之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那是个有些苍老的中年男人,光是看他的眼睛,就能察觉到其中的悲伤。一头略显凌乱的卷发盘踞在脑袋上,高大的身躯是那么的坚定,好像是一座山峰。看见刘子闻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其他的家长一样,显露出什么不快,也没有破口大骂,而是走到刘子闻的面前。
“小玲,你先进去,我想和他聊聊。”小玲闷不做声的朝着屋内走去,却还是担心地回头张望,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刘子闻只是平静的微笑,那一刻,他悬着的心尘埃落定,似乎早就知道。
“我是小玲的同学,只是想进去坐坐。”刘子闻仍然平静的说道,在他的心中,已经开始预演无数的对白,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接下去的谈话。
“那你应该知道她的事情了吧?”就像刘子闻所料想的那样,男人并没有说些过分的话。只见他点燃一根烟,并请刘子闻一起坐在了台阶上。
“当然,今天刚刚知道。”刘子闻坐在他的身边,竟然感觉是那么的安全,没有一丝的敌意,但刘子闻的大脑却依然疯狂的运转着。
“那你最好离她远一点,你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听到这里,刘子闻还是抿了抿嘴,这句话,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弃任何人。”这样的话,让男人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单纯,善良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