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本也无意躲藏窃听，只是寻了个角落听着他们闲聊几句，但有人喊叫，坦然走了出来。
那正二哥一脸蛮横转过头，眼中有几分狠辣，但很快...先是瞧见那根灰色布带，又看见面容，转瞬蔫了下来。
他见身旁还有几个酒意上头，撸起袖子起身的，瞪着眼睛挨个扇了一巴掌。
“睁大你们狗眼仔细瞧瞧，这可是五脏庙的林小爷！”
林小爷？
林霄无意对几人下手，只是盘问一些事，这声称呼倒是给他整懵了，平日里他也没有抛头露面过...
但很快，正二哥搓搓手就凑上前，“林小爷，你唤小的刘正便好，家中排行老二...”
“您当日三赏的名头，兄弟几个虽没亲眼见过，但那也是如雷贯耳！”
这些混挡爷差事的，大多都是临时街边凑得，他们都是些小帮派混混，若不是刘正他亲哥混得有点水准，跟他念叨过几句，提起过几嘴...
今日不小心得罪，日后可...不，那是没有日后可言的！
刘正暗自抹了把冷汗，为自己的聪明劲儿感到几分庆幸，还想继续恭维几句，哪知林霄先一步开口打停。
“我问个事。”
“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知！”
“你可知今日挡爷坟土之事？”
“小的...小的就混口饭吃...”刘正一愣，冷汗蹭蹭直落。
“带我寻这坟，寻到了便有赏，寻不到...”林霄笑容依旧和蔼，只是对面几人有些不寒而栗。
刘正咽了口唾沫，刚转头瞥向身后几人，这群醉酒的，此时一个比一个脑瓜子灵活，全跑身后老远规矩站着。
他一时也不知寻谁，只得暗暗吐槽几人不讲义气，转而一拍胸膛，朗声笑着：“林小爷，您放心好了，这坟位置我记得门清儿得很！”
“我听说葬了不少人，老大一个坟包...我现在带您去？”
“现在就去，带到路你就可以回来了。”林霄顿了顿，又道，“五两赏银，亏不了你。”
反正于林霄而言，推演中的花销尽是些空口支票，落到实际好用便是，一时也不小气。
“得嘞，您放一百个心。”满脸苦涩早已烟消云散，刘正听到银子那是满脸亢奋，身后几人还有些蠢蠢欲动，他斜眼睨着。
瞧了两眼，似是炫耀够了，他又想到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林小爷，这坟在一偏僻小村子的后山，路途二三十里...咱们是跑着还是...”
此时时辰还未到晌午，时候还早着呢，刘正也无所谓脚程，只是担心林霄不满。
“乘马车，我自会付足银两。”
“得嘞，您跟紧咯，托您的福，我去招啰！”
刘正领着他自小门出入，倒不是瞧不起林霄，而是以刘正挡爷这种晦气身份，他只方便在小门这边。
他动作极快，林霄只在小门旁候了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一架高头大马，装饰倒有些朴素的马车驶来了，刘正还与那年轻马夫有说有笑，看样子是相熟的。
马车整体是极为便宜的粗灰布，连那帘子也是一色，两旁开个小窗，也无甚其它装饰。
“林小爷，这是马三寸，可是这里有名号的马夫，路途极为稳当！”
那马三寸也懂得一些礼数，翻身下马，拱手躬身便道：“林小爷好！”
林霄瞧了两眼，面容普通，但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想必刘正也没夸大其词。
他随手摸出二两碎银，抛了过去，一个踏步跃上马车，掀开帘布坐了进去。
“刘正领路，马三寸听着招呼就好，到了地方还有赏银。”
刘正，马三寸一人接过一两碎银，前者袖子一抖便收了起来，后者还用牙咬一咬，喜上眉梢。
两人利索上了马车，一左一右，马三寸一声喝，马车稳稳当当朝西区方向驶去。
一个小巧的纸人却悄然从马车底部脱落，逆着风飘来飘去，似藏匿于风中，众多行人熟视无睹。
飘了良久，落到一处素面摊前，一个跛脚矮小老头放下碗筷，嘿嘿笑了起来。
“林霄...林小爷？你的仙胎老夫帮你取了！”
......
果如刘正所言，马三寸技艺一流，那马车驶出西区，木车轮碾压在黄土泥路上，林霄乘坐马车里都不甚感到颠簸之感。
不过行驶安稳是一回事，路途安稳又是另外一回事，那事件里的霉运庇佑定不是空穴来风，还需谨慎。
路途还有大半，林霄没有吐纳修行，而是不时透过小窗，端详着外面。
所行路途不少村落耕田，正值冬季过了农忙，农户大多在自家院前忙碌，或糊窗纸，或修补屋顶...
也有不少农户背上工具，三五成伴，裹着单薄的衣物，向着山林里钻去。
行驶了一刻钟功夫，路程过了大半，道路旁杂草渐渐密了些，也慢慢朝着山路驶去。
正值上坡山路，似是偶有一颗顽石挡路，木轮毂被豁开一个大口子，马车剧烈颠簸一下，而后难以走动。
突然的变故，不仅是马三寸愣住，刘正也傻眼了，恨不得拿手指顶着马三寸鼻子骂。
“你怎么架得马车...平常吹多玄乎，现在倒好，这才上路多久？”
“我...这条路...我来过不少次的...”马三寸一时也语塞，就算是寻常马夫，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待二人道歉，林霄已然掀开帘布走下马车，摆摆手，“刘正继续给我带路，三寸兄弟那赏银拿着修车便是。”
“我还以为会遇到什么个山匪劫财，没想到碰到马车出问题，运气想来还行。”
两人听在耳中，脸上一时发烫，倒是林霄说得极为认真。
若是霉运庇佑只有这等程度，走走路而已，已然轻松到了极点，只待寻到坟再做处理。
“银子我可不能白拿！”马三寸误以为打趣，一咬牙，手脚麻利卸下马车挽绳，“林小爷，我牵马您坐着，保管舒适！”
“这马车？”
“不值几个钱，反正等您到了我就返回，不打紧！”
林霄笑了笑，见他一脸认真，倒没有拒绝马三寸的好意，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