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赌坊后,陈守瑾与秦飞佯作互不相识,各自散开,于赌坊之中随意游转。
不过多时,因陈守瑾外边看起来年龄尚幼,便有一放贷灵石的修士上前。
放贷修士笑道:“噫,哪里来的小道友,身上所携灵石可还足够?”
陈守瑾闻言,应道:“哦?你倒是热心!恰好我正缺灵石花呢。且将你所有灵石尽皆借予我,过几日我便还你。”
此言既出,对方却是遽然一愣,旋即颇露踌躇之色。
心下暗忖:万一这陈守瑾是一名佯装幼童的老家伙,那可就没什么搞头了,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此类事早有前例,曾有修为高深的修士,爱幻化成年轻童子模样,假作某散修的小徒,专事坑蒙拐骗之举。
陈守瑾见状,摆了摆手,面带讥讽之色,哂笑道:“呵呵,竟连一童子都不敢诓骗吗?似你这般怯懦模样,此生恐难有建树,不如回家去吧,安安分分过那老实日子罢了!”
放贷修士略作犹豫,旋即拱手而言:“叨扰了。”
此时是不是伪装已经不重要了,纵此人并非那扮作幼童的老家伙,仅为一纯真孩童,然其捉弄人的心思机巧,亦殊为可畏。
能调教出这般小徒的散修,大抵皆非泛泛之辈,不好招惹。
见放贷修士离去,陈守瑾无奈摇头,遂复行游转。
于诸多赌局间往来徘徊约一刻钟的时间,陈守瑾忽接师兄秦飞所传信号。
秦飞于一赌桌之畔驻足,乃是玩骰子的赌局。
二人目光交汇,陈守瑾移步趋近,于秦飞对角之处旁观。
啪然一声!
“罢了,不玩咯!”一散修满心不甘,起身离开赌桌。
“他娘的!艹!”
很快,又有二散修离去。
最终桌上只剩下一虬髯大汉,正纵声长笑。
“哈哈哈,多谢三位馈送机缘!”
周遭旁观的散修,见那虬髯大汉身侧满盛灵石的乾坤袋,不禁目露贪色。
不过却无一人胆敢上前与这汉子一决赌局。
无他原因,这厮手段阴狠谲诈,诸多修士围观良久,竟皆未能窥得其中端倪。
须知修士赌坊与凡俗大异,赌局之中,神通手段尽可施用。
方才离去的三人,法术修为俱非平庸之辈,然终究还是输给这虬髯大汉许多灵石。
“嗯?怎的无人敢上桌了么?”
赌桌周围,一时静谧无声。
少顷,一人安然落座。
此人正是蓄谋已久的秦飞。
“在下来陪道友玩上几局。”
“哈哈哈,甚好......”
虬髯大汉身形忽滞,神色微愣,不过转瞬之间便恢复常态,向着四周高声呼道:
“难道再无旁人了?老子今日手头这许多灵石,怕是难以输将出去喽!”
虬髯大汉将手拍在灵石袋子上,围观的散修们,见状无不频咽馋涎,然虽心起贪念,然终能强抑,未敢就席。
恰此时,忽闻一稚嫩之声传来:“我来陪你耍耍!”
看去,正是陈守瑾登桌了。
众人见状,遂交头接耳,私语纷纷:“这又是哪个装能的老家伙登桌了?”
虬髯大汉眯起了双眼,于陈守瑾面上审视片刻。
陈守瑾笑言道:“怎么,道友,莫不是心生怯意,欲抽身离去?”
虬髯大汉哂然摇头道:“小娃娃,你师父所予的灵石,料来不会太多罢?”
陈守瑾道:“此事不劳道友挂怀!”
言讫,陈守瑾将一袋“啪”然置于案上,朗声道:“我灵石充裕,今日但求玩个痛快!”
早在行事之前,秦飞便预先给了他些许灵石,以为启动之资。
“好~妙~今日定要陪你玩个尽兴!”
言罢,虬髯大汉环顾周遭众人,目光落于一位戴面具的修士身上,随即便传去一道神念:“这位道友,在下有一事相烦,若能援手,事成之后必有厚谢......”
虬髯大汉,又或者说赵准,他无论如何都未曾料到,此番偷溜出来赌上几局,竟会撞见自己的两名弟子。
二人的乔装掩饰,于赵准眼中便是拙劣至极,瞬间便被他识破。
瞧着二人分坐两侧,佯装互不相识的样子,纵赵准再蠢,亦能猜到这二人是在设法算计自己。
“好得很!不仅敢违抗老子禁令,还妄图算计老子,今日定要让你们输个痛快!”
赵准心中无名火起,尤其见陈守瑾一副老气横秋且满脸得意之状,更是火上浇油。
待他神念传去片刻,那戴面具的修士便给出回应,旋即登上赌桌。
......
见陈守瑾涉足赌桌,陈玄白心中只是不喜。
“这厮劣性难移,真是屡教而不改啊~”
正思索如何想个好法子惩戒此子时,那虬髯大汉忽然传来一道神念。
那大汉言及偶遇两位老友之徒,竟窃其师父的灵石,跑到此处设赌,欲施惩戒,嘱陈玄白从中襄助配合,且称事成之后,愿馈以若干灵石以为酬谢。
陈玄白将目光投向那汉子,运起慧眼审视一番,然竟未能窥得对方境界深浅。
筑基修士!
顿时,陈玄白恍然大悟,哪里是什么老友的弟子,分明就是这汉子自家徒儿!
如此一来,这名虬髯大汉的身份亦是不言而喻。
陈守瑾之师,紫虚宗筑基长老——赵准。
陈玄白往昔对赵准便略有耳闻,且意外获悉红翎竟与其颇有交情。
略作思忖,他便应承了赵准之邀,决意从中配合一二。
......
四人既已落座赌桌,周遭瞬间又喧闹起来。
陈守瑾拱手作揖,朗声道:“相逢即是缘分,玩归玩,切不可因灵石这等外物伤了和气。在下姓陆,诸位道友如何称呼?”
秦飞接道:“免贵姓齐。”
一人道:“免贵姓陈。”
赵准亦道:“免贵姓赵!”
“嘶......”
闻听“陈”“赵”二姓,陈守瑾身躯不禁微微一颤,莫名地感到脊背生寒。
“此事断不会如此凑巧吧......”
他将目光投向身侧二人,愈觉似曾相识。
“不不不,必定是我自己疑神疑鬼、自相惊扰罢了!”
念及此,他旋即稳住心神,全神贯注于眼前赌局之中。
其规则甚简,轮流坐庄。
庄家执三枚骰子摇转,余三人竞猜点数,所猜点数最贴近者胜,余皆输于庄家。
若有两人所猜点数相近程度相同,则庄家仅输一份灵石,然此份灵石由该二人平分。
赌注倍率依点数接近程度而定。
经一番商定,赵准率先坐庄,其后依次为陈守瑾、陈玄白、秦飞。
赵准道:“那在下便开骰了!”言罢,将骰子置入骰盅,一阵清脆声响传出。
秦飞斜睨赵准手中骰盅,目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
秦飞此前已暗中观察许久,却始终未能瞧出赵准摇骰的门道,如此一来,最终的关键只怕就在骰子本身上了。
不过,他见此情形并未提出更换骰子,反倒打算将计就计,想到此处,他别有深意地与陈守瑾对视了一眼。
而后,赌局正式开启。
哐!
“猜!”赵准将骰盅重重一放,示意众人猜测点数,因他坐庄,便从陈守瑾开始猜起。
“十二!”陈守瑾率先报出点数。
“十点。”陈玄白接着说道。
“十五点。”
“开!”随着赵准一声喊,骰盅揭开,显示九点,陈玄白胜出。
只因所猜点数与实际点数仅差一点,按照倍率计算,陈玄白此番着实大赚了一笔。
虽说这骰子和骰盅皆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并且还被施加了不少禁制阵法,旨在防止有人作弊操控结果。
然而,总归是防不住一些身怀奇术异法的能人。
就像陈玄白,凭借他独有的慧眼神通,哪怕隔着施加了屏蔽法术的骰盅,也能将里面骰子的情况看得明明白白。
只是,这慧眼神通却并未给他带来太多实质性的助力,毕竟,直至骰盅揭开的前一瞬,那骰子都还在骰盅内不停转动。
原来,骰子内部被悄然注入了一道极为隐晦、难以察觉的气息,正是这股气息在暗中操控着骰子的转动。
陈玄白也曾尝试暗中发力,趁着桌面震动之时,施展玄极拳的劲力试图干扰骰子,可终究是徒劳无功。
毕竟布置这一切的乃是筑基修士,其力量远非陈玄白所能抗衡,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说起来,他这次能够胜出,全然是依靠赵准暗中传来的神念指引。
回想起此事,陈玄白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暗自摇了摇头。
当真是上行下效,堂堂一位筑基境界的修士,竟堕落到在一群练气修士的赌局里耍弄手段、暗中作弊,实在是有**份。
接连几轮下来,秦飞已经输掉了将近千枚灵石,终于,见情况差不多了,他决定出手。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骰盅和点数猜测上,无人察觉到异样之时,秦飞双瞳中隐隐有两条若隐若现的蛇影缓缓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