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22章，上帝之手。
12月将要结束，雨却来得非常急，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也没有停。
女孩将昨天晚上的买回来的食材做好了早点放在了桌上，然后拿起了书包刚要出门的时候，听到了男人在她的身后叫住了她。
“宛陵，晚上回来早些。今天是你18岁生日”
女孩机械的点了点头。
然后径直出了门。
今天是她的18岁生日吗？
她完全不记得了呢。
在如此难熬的日子里她若是还数着日子过的话，就一定会度日如年。所以啊，她一直都是忘记时间来生活的。
但是——
今天晚上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但是不是因为她成年了。
而是因为她快自由了。
——
晚上7点。
女孩朝着那个所谓的家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没有像以往那样沉重，没有和以前那样难以向前走去，今天晚上她的脚步快了起来。
路过学校旁边的小巷子的时候，她看见了有一个人在尽头等她。
她放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南徐。”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是轻快的。
那种对自由的期待的快乐。
男孩抬头望着面前这个带着笑容的女孩。
他问，“你准备好了吗？”
“所以我才来见你最后一面。”女孩偏头笑了，除去那些藏在眼底的苦涩，她和一个天真可爱的少女没有任何的差别，“我觉得我会成功的。对吧？你也会成功的。”
男孩点了点头，“一切都快结束了呢。宛陵……我希望命运再来一次的话，我能找到你。”
“不用啊。”女孩摇头，“南徐。上帝肯定会让我再一次遇见你你的。”
“宛陵。”男孩叫她的名字，“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女孩倒是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孩子。
她想把他的眉眼都刻在记忆深处，用血来下他的名字和样子，就算她下了地狱也依然记得他的模样，然后她可以自信的和他说一次，好久不见。
但是……
怎么可能呢。
她这么肮脏的人，怎么配呢。
就算南徐手沾鲜血，她却觉得那般妖艳美丽。
“我要走了。”女孩说。
然后她闭了闭眼最后一次认真的嗅到夹杂在空气中的他身上的味道。
——是海棠的清香。
女孩眷恋了一阵，睁开了眼。
“陈南徐。”
“再见。”
女孩没有挥手，没有犹豫，没有回头的走了。
掀起的夜晚的风，是冷冽的。
男孩站在原地，良久才说了一句，“李宛陵，再见。”
——
万家灯火路，二楼。
“你干嘛呢？”
陈忱沉盯着对面的人，看见夜晚五光十色的光撒在他的脸上。
对方却一脸的无奈，他解释，“我就想请你吃一顿火锅。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
他们坐在二楼靠街方向的地方，在这个人来人往的火锅店里陈忱沉却满肚子的疑惑。
徐虚怎么就想到请他来吃火锅？
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人有鬼。
但是在他再三的逼问下也没给问出个什么。
“我觉得你不安好心。”陈忱沉说，瞟了一眼周围，发现这个地方是真的好。
对面是白城的名牌大学——C大，也就是徐虚和他考上的大学。
林木间是依稀可见的道路，高耸的学校教学楼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树的后面。
“你怎么会这样想。”徐虚把面前的鱼肉放入了红锅中，“单纯的请你来吃。这家的好多同学推荐给我。”
陈忱沉眯了眯眼看他。
怎么就没人朝他推荐呢？！
对了，他突然想起，徐虚这个家伙在学校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也是天天挂在C大表白墙上的神奇人物。所以同学们对他也当真是趋之若鹜了。推荐个火锅店这种操作实属正常。
“我看到了你带着个袋子。”陈忱沉眼睛直接看向徐虚放在一旁的那个装得十分精致的袋子，“是什么？”
“……啊哈……”徐虚笑了笑，接着把鱼放了些在清汤锅里，然后问陈忱沉，“你能吃辣吧？这家的辣椒可不是一般的。”
陈忱沉无视他避开的话题，他身体往后一依，一针见血的问，“是什么？”
他并不打算就那么让徐虚蒙混过关。
观徐虚以前的操作，袋子里面装的莫不是什么新的发现。或者是一个新的案件。
“……今天这个鱼看着也很鲜的。”徐虚喝了一口汤，挑了一下眉，“果然来对了。”
陈忱沉有些无语。
徐虚何时也变得这么无赖了。
“你不说我走了。”陈忱沉危险着说，今天晚上徐虚打电话把他骗出来吃火锅明明带了个奇怪的袋子，完全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徐虚却装了平常无事的态度，这让他一度感到奇怪。
徐虚完全没搭理他。
因为他知道陈忱沉对这个好奇绝对不会允许他就这样离开的。
所以徐虚才能如此镇定的和他玩笑。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陈忱沉问。
“什么什么意思……”徐虚摆弄着勺子，把红锅里的汤盛了一碗出来，“没看到吗？就请你吃火锅。”
陈忱沉：“……”
TMD！和一个装蒜的人说话真难受。
徐虚把一些小菜也弄了下去。
陈忱沉看着他的动作，还挺熟练的。看来没少吃。
然后他看见了徐虚将刚刚放进去煮了一会的鱼肉拿了出来放在辣椒里滚了一遍，夹进了嘴，“嗯。真不错。”
这说得陈忱沉都馋了。
尤其在徐虚一声又一声“真不错！好吃！”的引诱下他就动了筷子。
鱼肉嫩滑香味四溢。
“怎么样？”徐虚问。
“还行。”陈忱沉说，他懒得附和徐虚这个老狐狸。
热气腾腾，香味四散。
陈忱沉看着面前翻滚的火锅，口水直流。
他在夹了几下之后完全沦陷在吃火锅的爽意中。
夜晚的幕布遮盖了一切。
“啊呜……”陈忱沉抿了抿唇，刚刚他夹了几下红锅里的菜，结果辣得他口唇舌都火辣辣的疼，“辣……”
徐虚立马给他递上饮料。
陈忱沉咕噜噜的喝完。
“天哪……这个好辣……”
徐虚撇嘴，“谁知道你吃不了辣……”
陈忱沉白了他一眼。
徐虚夹着菜，问，“对了，陈忱沉，你带回去的那个男孩怎么样？”
“没怎样。”陈忱沉捞着红薯，“胆子特小。昨天晚上下雨还吓到他了。说是他被抓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鬼天气。”
“那他没什么异常吧？”徐虚像是无意间的问。
陈忱沉顿了一下，“暂时没有。不过我想也不会有的。那么胆小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其他的心思。”
“你是不是把他当做当初的自己了……”徐虚问。
陈忱沉愣住了。
“你一个人度过了那么长的一段孤单时间，你肯定能特别的感受到一个人的孤独和寂寞。”徐虚说，“所以你把他看做和自己当初一样的情况来对待了吗？”
“陈忱沉。是这样吗？”
面对徐虚的追问，陈忱沉还真是一下子回答不出来什么。
可能是想徐虚说的这样。出于怜悯或者其他的原因，他对这个男孩的确是关心的太过。
徐虚：“你带他回去这件事让我疑惑了许久，你明明不是那种爱心泛滥的人这次却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陈忱沉叹了口气，“我能骗自己说是因为我的怜悯，也可以骗其余人说是李寒邪离不开我。但是，我最骗不了的人就是你。徐虚，你总是把我看的一清二楚的。”
徐虚笑了笑，“是吗？”
陈忱沉抬头直视对面的徐虚，“可是我却一点也看不清楚你。”
徐虚温柔的一笑。
又是这样的表情。陈忱沉在心里吐槽。
“别愣了。”徐虚和他对视了一秒之后立马收回目光，转向煮得沸腾的火锅，“鱼肉快散了。”
陈忱沉看着徐虚的一系列动作。他也懒得去追问他的逃避。
因为啊，他从来就没有看清过徐虚。也不想看得太清，他怕看到的不是自己能预料和掌握的。
所以其余的一切暂时留给黑夜。让它为自己暂存一些自己不想去深度挖掘的真相。
现在就很好。
和徐虚谈谈天，唠唠嗑。说说笑笑。多好。
陈忱沉笑了笑，把那些刚刚在心里冒出来的想法和疑问压了下去。
现在不用想什么。
先吃顿火锅吧。
毕竟，他有好多年没吃过了。
晚上8点，陈忱沉终于把肚子吃得饱饱的。他停下筷子，斜靠在椅子上。目光还是看了看徐虚旁边的那个袋子。
“火锅吃完了……”
“你是不是该给我看看那个袋子？”
徐虚低头，看了一眼袋子，丝毫没有犹豫的拿起来递给了陈忱沉。
陈忱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袋子就快怼到他面前来了。
陈忱沉接过，狐疑的看了徐虚一眼，“刚刚那么宝贝。现在不宝贝了。”
“你打开自己看。”徐虚说。
按照陈忱沉对徐虚的了解，这里面怕是放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某个人某个团伙的详细资料……
陈忱沉拆了外面的这个大袋子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袋子。
拆了小袋子之后，里面是个盒子。
四四方方的。
咋一看还有点像装戒指的丝绒盒。
但这个盒子显然没有戒指盒那么庄重。
陈忱沉把盒子从袋子里面扒开了，拿出来。
“这是什么？”他问徐虚。
徐虚靠在靠椅里，故弄玄虚的说，“你猜。”
现在陈忱沉可以肯定不是那些资料了。
他在徐虚的注视下打开了盒子……
入眼的是个蓝白相间的圆形东西……
蓝白相间的表上闪着光。
表盘上刻着非常简洁的罗马数字。
指针还在滴答滴答的走动。
白灰色的表带上流露着美丽的碎光。
陈忱沉惊讶的抬头看着徐虚，“什么意思？”
“生日礼物。”徐虚说。
“啊……？”陈忱沉完全反应不过来。
“今天12月28，你生日。”徐虚说。
“啊……”陈忱沉顿了半天，“我我我，……生日…………今天是我生日……？”
“就知道你忘了。”徐虚无奈的说，“这不我给你草草过了一个。”
原来这样，所以你遮遮掩掩的……就为这……？
陈忱沉沉吟了半天终于找回了反应舌头也不打结了，“谢。”
多少年没过个生日了。
陈忱沉叹息，“你居然记得我生日？”
徐虚挑了一下眉，反问，“难道忘记才是应该的？”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陈忱沉嘟囔了一声，“……我记得我没和你提起过……”
“陈忱沉。”
听到徐虚语气严肃的叫他，陈忱沉抬头和他对视。
徐虚唇边挂着笑，一面脸颊上映着外面的路灯，一面脸颊沐浴在火锅店里白炽的光线中，猛一看发现是极其梦幻的。
陈忱沉看到他的嘴张开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更让他觉得处在梦幻中。
他说，“生日快乐。”
久违的一句话。
没有蜡烛，没有蛋糕。有的只是面前这个笑的那么真诚的人和一直冒泡的火锅。
升起来的水雾挡在他们之间，虽然水雾厚重，陈忱沉却把徐虚看的一清二楚，连眉毛弯起的弧度都看得极其清晰。
陈忱沉拿着袋子的手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些抖。
“……谢谢……”半天了陈忱沉才补上一句谢谢。
“哈哈。”徐虚扯着嘴角笑得开怀，“看你这惊讶到失神的反应，不会是没有收到过礼物吧？”
“没。”陈忱沉说，“只是很多年没人送过我生日礼物了。一时觉得新鲜。”
“得亏我记得。”徐虚说，“不然自己老了一岁还不自知呢。”
陈忱沉捏住袋子，有些紧，说实话他内心还是开心的。
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得到生日礼物了。
他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每一个生日都必须有礼物。
但是他也有期待，但是从他习惯了孤独和独立，就离这些很远了。
而现在有一个人把这种期待还给了他。
虽然可能也就唯一的一次感动开心他也觉得好珍贵。
“所以你就特意把我骗出来吃火锅？”陈忱沉调笑他，“还装作神神秘秘的。”
“这是计划！”徐虚说，“要不是弄点玄虚的你会来？就凭你那个无案子就窝家里一步不出，我不骗你出来，怕是见你都难。”
陈忱沉：“……”
感情我在你心里是这个样子？
“在学校这边吃火锅倒是真的好。你看，对面就是学校的林木，既方便又舒适。”
“这家的火锅我倒是第一次吃，不过鉴于这个味道我觉得我们以后可以常来。”
“也幸好没骗我，推荐个不好吃的地方。不然我觉得会被你牢牢的记住念个不停……”
“……”
那个多话的徐虚又来了。
耳边是徐虚的声音，鼻尖是火锅底料的鲜香。
这样的日子，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他好长时间没这样吃饱过一下子吃得有些过会不会肚子疼。
在别人过生日的时候请他去吃一顿火锅这样独特的做法，倒也是符合徐虚的一贯作风。
陈忱沉不自觉的弯了弯唇。
待他们吃完了一起去结账的时候已经近8点了。
给他们结账的是一个非常帅气的男孩子。
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发张扬着青春的气息。
陈忱沉看了他一眼，猜测他的年龄不会到18。
看着像个来兼职的高中生。
陈忱沉看到了他挂在胸口上的胸牌——陈南徐。
“你好。一共155。”
男孩把发票递到了徐虚面前。
陈南徐的声音不是那种刚强的，而是自带着几分的温柔那种。
陈忱沉还看见了他的眼眸，但是里面似乎是纯净得不可思议。
“好。”徐虚付了钱转过来对陈忱沉说，“走吧。”
陈忱沉刚要转身便看见陈南徐盯着他看了一眼。
不是那种无意间看到的那种。陈忱沉凭直觉能感受到那个眼神的特殊性。
充满了探索。
陈忱沉在心里狐疑了一下。
探索？
他有什么好探索的？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难道是自己这么多年探案之后形成的疑心病？
“怎么了？”徐虚也感受到陈忱沉的不对劲，他也顺着陈忱沉的目光看了一眼陈南徐，发现对方已经低头干起了自己的事，“那个男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陈忱沉摇头，“我只是觉得他身上的朝气和我之前在超市里遇到的一个女孩子一样。我想他们都还是在校的学生，那种青春的气息，太独特了。”
“奥。”徐虚应了他一声。
陈忱沉在出门转角的时候又再一次看了一眼那个叫陈南徐的男孩子，发现对方正在低着头拿着笔在记录着什么……
陈忱沉收回目光。
刚好错过了少年再一次投到他身上的目光。
在陈忱沉看不见的地方，少年勾唇笑了。
“陈忱沉。就是你啊？”
“她要我小心的人就是你啊……”
——
和徐虚步行下了楼，踏上学校旁边的大道，徐虚就问，“对了，苏宿那边怎么说？”
“她只是说过想见我，但没有告诉什么时候在哪里。”陈忱沉望了一眼天空，黑得几乎成了墨汁，“我觉得她一定是在等待什么。但是我完全无从知道。”
“苏宿这个奇怪的女人……”徐虚说，“她比我们想像的还要狡猾。”
“她被她身后的人纳入那个深渊的时候其实也才不过是高中时候。”
“但是她……似乎是还带着特殊的目的的……我总觉得她有一个非常巨大的计划，并且还需要我们一起去执行……”
“除此之外……”
“她似乎是想让我一直活着。从她前几次总是阻止我被杀来看，我倒是对她还有用的……”
徐虚敲了一下陈忱沉的脑袋，“你在想些什么？怎么乱七八糟的……”
陈忱沉：“……疼……”
徐虚还没笑得出声音便被口袋里的手机给打断了。
“怎么了？”是王奇打来的电话，徐虚按下接听键。
“老大！徐哥！”
王奇在对面连喊了两声，还带着急迫的语气。
“出事了！”
徐虚问，“什么事？”
“又出了个案子！”
徐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