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20章,上帝之手。
陈忱沉再一次沉默了,他不知道苏宿有什么目的。
之前好多次都是苏宿在引导他,他们制造了案子让陈忱沉参与其中,陈忱沉丝毫没有进展,大多数最终的坏蛋都被灭口,可这样是为了什么?苏宿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宿,你要什么?
或者说,你背后的人想要什么?
“徐虚,你看看能不能查出这个号码的手机GPS定位。”
陈忱沉把手机递给他看。
他弯了弯眉,似是自我嘲笑,“不过我觉得未必能找到什么。”
“但终归要试一试。”徐虚说。
“对了,”陈忱沉想起了一件事,“你弟弟的病好了吗?”
陈忱沉想起来了在医院那天徐虚离开了时候担忧的眼神,徐虚平时都是开朗又温柔的,那样的表情是陈忱沉不多见的。
“他发了点高烧。已经退了。”徐虚说,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赵昭和他说的话了,他不动声色的看着陈忱沉,你是否知道你哥哥过去参与的这些案子呢?还是说,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你都会给我惊讶呢?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留给我去发现。
陈忱沉点了点头,刚想问他一下他们接下来该如何的时候,警笛声传了过来,刚刚还挺远的现在隔的倒是非常近了,陈忱沉和徐虚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一瞬间读懂了对方眼睛里的意思。
“你要留下来应对警方?”陈忱沉问。
“嗯。毕竟是我报的警。”徐虚说。
陈忱沉记得徐虚是不喜欢和警方打交道的。但是他也什么也没说。其实他也不喜欢和警方打交道。纯属他个人的原因。比起徐虚他觉得徐虚留下更合适,毕竟徐虚还与警方有联系。
于是,徐虚留了下来。陈忱沉直接走了。
就在他刚刚走出垃圾场,远远的看见徐虚又把烟叼嘴里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他几乎是立马就接了起来,又是个陌生号码。
可是这次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般是苏宿打来的。
这一次是医院打过来的。
李寒邪不见了。
陈忱沉只觉得眼皮跳得厉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说起号码,陈忱沉也还有些想不通,当时李寒邪手术的时候徐虚留的就是陈忱沉的号码,也真是让陈忱沉奇怪了一时。
他不知道徐虚是不是有意的,或者只是单纯的随便写的。反正他懒得去想这些。
他脑袋里的东西已经够多够复杂的了,要是在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绝对会脑袋爆炸的。所以啊,一些不重要不用他特别在意的事他就宁愿忘掉。不要增加自己的负担。
他怕自己从那些细微的细节中又找到了他极不想发现的东西。
所以,还是不用在意那么多的好。
——
陈忱沉赶到医院的时候刚刚过了8点点。太阳也正好不燥,正是晒太阳的好时机。
陈忱沉直接问什么情况,护士小姐姐说陈忱沉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还在,是刚刚才发现不见了的。
陈忱沉才离开了一会,李寒邪就不见了。他知道李寒邪对陌生人都很抗拒,他不在,不知道这个少年会做出什么反应。或许是逃避或许是其他的他不得而知。
调出来的监控器显示李寒邪在早上7点半的时候走出了病房,然后就再也没找到了关于他的踪迹。
也就是说,他已经消失了30分钟。
这30分钟的变数不小。谁也说不准。陈忱沉一瞬间靠在医院的白墙上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明明对外界那么敏感的恐惧的人为什么要乱跑呢?
陈忱沉想了想,他皱了皱眉。
他最近总是遇到让他皱眉的事。
李寒邪是他能够接触到苏宿和她背后未知一切的一个机会。他现在只有这一个重要的机会了。要是李寒邪出了事他知道自己又要止步不前回到最开始什么也查不下去的状态。
陈忱沉猜测着他会去的地方,想象着要是他是李寒邪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选择。
然后他还是没想到李寒邪可能去的地方。
但是陈忱沉没有在等下去,他行动了起来,开始附近的地方开始找。
厕所,不在。
楼梯间,不在。
地下停车场,不在。
……
可是,医院那么大,该往何处去找?
要是这样稀里糊涂的去寻找,绝对不可能找得到的。
李寒邪的病房在二楼,下来了之后就是一片生张着花草树木丛生的地方,绿色植被很多。
陈忱沉看着小路旁边的矮灌木丛,突然看见了枝叶摇动了一下。
他眉头一挑。
然后看见了一只橘猫探出了头,然后在看见他的瞬间又把脑袋缩了回去,然后枝叶又动了动,橘猫消失了。
陈忱沉看着橘猫消失的那个方向,是医院的后面。
他再往前走看见了一排窗户,他认来了李寒邪住的病房。
2楼最右边的那间。
他再往窗户对着的地方看去——是一片矮灌木。
绿色的枝丫横生,浓密的叶子一层一层的盖在上面。在绿色的叶子间他看见了一点白色。
——那是医院病人的衣服。
陈忱沉松了一口气,径直走了过去。
橘猫受惊讶之后会本能的缩回去草里而你会躲在离窗户最近的地方。
陈忱沉扒开了灌木,果然看见男孩缩成一团的躲在里面。
头顶上沾许多的叶子,衣服也乱七八糟的,鞋子上还沾着泥土,压在腿间露了一点点的脸庞上被树枝刮出了血痕,头发乱糟糟的飘着。
男孩坐在地上双手包着腿头埋在两腿间恨不得躲到土地上去。
因为听到了陈忱沉的声音而发颤,他躲在自己的腿间抖得如筛糠。
陈忱沉听到了他低声呜咽,看见了男孩膝盖上的裤子湿了一大片。
太脆弱了。
陈忱沉想。
“李寒邪……”陈忱沉试着轻轻的喊他的名字,“是我。”
是我。
我来找你了。
你别怕。
李寒邪先是瑟缩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的抬头看了陈忱沉。
陈忱沉看见他脸上的泪痕,和压得红彤彤的印子。他耷拉着眉,睫毛都是湿漉漉的,眼眸中的泪珠滚了下来,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眼睛中的红色血丝。
男孩哭的眼泪鼻涕横流,眼睛周围都是肿的。不知道他哭了多久。
然后李寒邪哑着声音说:
“……唔……”
“……你带我走……”
“我不想待……在这里。”
“我怕……”
“你带我离开……”
陈忱沉对上了少年的眼眸,里面是一种名为祈求的东西。
陈忱沉半蹲在男孩子的前面和他对视,李寒邪哭着求他,让他带他离开。
陈忱沉连那句,你的伤还没好,也说不出来。
陈忱沉看着他的泪水滚下一滴又一滴的砸在手背上,把苍白的皮肤弄得带薄薄的一层莹光。
李寒邪半仰着脸,哭得没有声音,却让人心疼。手指抓着花白花白的裤子,比被抛弃的小猫咪还可怜几分。
陈忱沉伸出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手指的尖端感受到一片冰冷,他露出一个微笑,“好。”
李寒邪破涕而笑,做出了陈忱沉到现在为止不多的表情,“……谢谢……”
又是这一句谢谢。
陈忱沉想,无论多么小的事情,他总是要先感谢。
“但是你得先在医院养几天……”
陈忱沉看见李寒邪刚刚展开的眼眸又有乌云遮盖的样子。
他立马说,“我家没有家庭医生。要是你回去身上的伤出什么问题的话我也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所以我们就在医院住几天,就几天,等你的伤不那么严重了我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李寒邪皱了皱眉,陈忱沉看得出来他不想答应。
但是现在回去的话他真的没有把握照顾得好他的。
陈忱沉继续问,温柔的让人不能拒绝,“…可不可以?…”
这般温柔的语气,他是从徐虚那学来的。每一次徐虚温柔的和他说话时他都不会拒绝的。
“……”李寒邪,跨了跨脸,但是又怕这样做会让陈忱沉生气所以他立马收了所有的表情,点了点头,“……好……”
李寒邪现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他唯一能相信的人就一个陈忱沉了。他觉得陈忱沉很温柔,他带有光,可以摒弃一切的黑暗,他想靠近他。所以他要变的更乖一点,不能让他厌恶自己对自己生气,不然他就又得自己一个人躲在狭小的黑屋子里没日没夜的昏迷。
——
3天后,陈忱沉带着这个沉默的男孩回了家。
男孩站在他的身后陈忱沉开门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嗒!”他感觉到身后的男因为这个带给他很多痛苦的声音而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身体。
陈忱沉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沾了他一脸。
奥,他想起来了,他已经5天没回来了。
结果就是这样,灰尘飞扬。
陈忱沉丝毫不嫌弃的走了进去。
李寒邪站在门口处顿了一下,似乎是不适应这样的环境。虽然灰尘到处飞,但是处处透着宜居的气息。
“进来。”陈忱沉说,“下午请个家政阿姨来打扫……”
“……我……我……”李寒邪杵在门口,结结巴巴的说,“可以……打扫……”
陈忱沉笑着看着他,打笑道,“……你确定?”
李寒邪被他的语气弄得第下了头,就他还伤痕累累的样子也不觉得是能做到的。
“进来。你站门口干什么?”陈忱沉招呼他。
李寒邪手指绞了几下,还是踏了进去这栋别墅。
李寒邪坐在沙发的边缘里,缩成了一小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你是不是没吃早饭?”陈忱沉问他。
李寒邪微微的点了点头。
其实陈忱沉就是在废话,他明明是知道李寒邪没有吃早饭的,但是他想和李寒邪聊天,气氛不那么安静,怪尴尬的。
陈忱沉径直走到冰箱里,打开他看着里面除了还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酸奶,冰箱里面真的可以说是什么也没有。
对呀。
他一般在家也不会好好吃饭的。
怎么可能会有吃的储存在冰箱。
还以为是几年前那样每次回来就会塞满了一冰箱吃的吗?
加之他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没回来了,更加是啥都没有。
陈忱沉关上冰箱门。
本来还打算找找有没有泡面面条之类的,又想起李寒邪正在养伤中吃这个是真的不妥。
所以他立即转身,他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了李寒邪向他投来了目光。
经过几天的住院治疗,他身上的伤也好多了,就是不太愿意说话,除了陈忱沉之外的人一概不理。
“我要出去一趟。”陈忱沉说,“家里没有吃的。”
他看见李寒邪皱了一下眉毛。
“很近的。”陈忱沉知道李寒邪现在对他过分依赖,要是不说清楚绝对会让李寒邪多想,“20分钟我就可以回来了。”
李寒邪依然沉默不语。
“要是我不出去的话我们都得饿肚子。”陈忱沉耐心的解。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了徐虚了。像徐虚的那种语气,像徐虚那样的温柔。
“……”
李寒邪垂着眸子,还是没有做出反应。
陈忱沉站着不动,看着他。
他在等,等李寒邪自己走出来。一个人从过去的黑暗中走出来。
良久,李寒邪终于给出了反应,他张了张口,无二又犹豫了,他张口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想要说些什么。
陈忱沉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他打断了他的想法,“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伤还没好,不要乱跑。再说我就去一会,很快的。”
李寒邪终于是点了点头。半妥协。半不愿。
害。
陈忱沉再心里叹息,就像养了一只猫一样。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陈忱沉再要出门的时候问。
李寒邪慢慢的摇头。
陈忱沉点了点头,然后出了门。
走到最近超市的时候正好中午11点前后,正赶上了超市的高峰期,人们进进出出,可不热闹。
超市门口那大大的的‘金芳’挂得老高了。他以前总是来这里面买点酸奶带回去吃。
他几乎是很少买菜的。
因为他自己几乎不怎么吃饭,要是实在是饿得很难受了。也最多泡个泡面下个面条而已,根本不用做饭。
从他哥离开以后他就已经几乎没进过厨房了。
以前啊……
陈臣尘总是喜欢弄些好吃的,陈忱沉一放学回来就往厨房跑,第一时间看看他哥哥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现在啊……
陈忱沉日子过得随意,得过且过。
陈忱沉看见手中的西红柿似乎是变得模糊不清了他好像看见了他熟悉的厨房中站着那个温柔帅气的人……
直到他感觉手中的凉意传了上来。
陈忱沉回神,看到了手中的红色的汁……
像极了他初次见到李寒邪的时候他一声的血……
陈忱沉把手松开,放回了西红柿。他的指尖还沾着汁水。
他手一扫拿起了旁边的胡萝卜,嗯,这个倒是可以炒个胡萝卜丝。
又挑了几个土豆,做个酸汤土豆丝。
再挑了两个茄子,做一份爆炒茄子。
还拿了玉米,准备熬个玉米排骨汤汤。
……
陈忱沉把他能看得上的蔬菜都拿了个遍。
最后他停在了鱼的前面。
他不会做鱼。他只会吃鱼。所以他想着应该不拿了。
就当陈忱沉转身的时候他一个不小心就和他旁边的人撞一起了,陈忱沉立马道歉,然后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嗯……
是个女孩子……
眉清目秀的,带着青春特有的朝气和鲜活力量。
陈忱沉注意到她的一只耳垂上挂着一个血色的玫瑰耳夹,另外一只是空着的。
这只耳夹之所以会引起他的注意力完全是因为他曾经他在张璋虎口处看到的曼陀罗花和她耳朵上玫瑰花花枝弯曲的样子很像。
女孩子看着16.17岁的样子,手中提着好多的的塑料袋。她一边笑着和陈忱沉说没事,一边拢了拢肩上快要掉下去的菜篮。
陈忱沉能看到她提着的袋子里面有鱼、排骨、一只完整的鸡、花甲……
她笑着说,前额的碎发盖住了一半的眉眼,“能帮我一下吗?”
“嗯?”陈忱沉疑惑。
她下巴朝着陈忱沉前面的一排水果示意,“你能帮我拿一盒草莓吗?我腾不出手来。”
说完她还兀自耸了一下肩,表示她的处境。
“你要哪一盒?要几盒?”陈忱沉问。
“要最边上那盒。”她朝着那盒草莓努了努嘴,“只要一盒就可以了。”
陈忱沉拿起来递给她。
“能把它放在我左手放梨的那个袋子里面吗?我左右手都拿着东西……”她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一脸感谢期盼的样子看着陈忱沉。
陈忱沉把装草莓的盒子放进了她说的那个袋子里面。
“谢谢。”她说,声音轻快得要飞起来。
年轻的声音总是这般生机勃勃。陈忱沉在心里感叹。
他摇了摇头,表示这没什么的。
然后女孩子笑着就走开了,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
从陈忱沉看到她开始她的笑容就一直挂在脸上没消散过。
陈忱沉继续挑着一把大蒜。
——
女孩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拐进了生活日用品区,她压低了声音,笑着说,“……奥……”
“我遇到他了呢。我一个转身就遇到了他,还特意让他给我拿了盒草莓。”
“可我并不觉得像你说的那样聪明呀。”
“我反到是觉得可爱一些呢。”
她的耳夹里传出来了一声笑声。
原来那就不是什么耳夹,是一个微型的对讲机。
“他不知道你要做的事,要是察觉到些什么,就刚刚他就不会让你走开了。他可不是好应付的角色。你要想漂亮的完成你想完成的事就离他尽量的远离他。”
“他可是个闻到味就不会放弃的猫。”
女孩子偏头笑了,“我们不是上帝之手吗?”
“我们是一切的主。”
“他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