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启禀亲王殿下,我是真的不知道此事,平日里我和费兰城的城主德莱文也没有过多的来往,怎么可能对他有加害之意呢?”
斯内普连忙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他的目光游离不定,时而瞥向亲王殿下,时而低头盯着地面,仿佛在寻找一丝逃脱的可能。
“您肯定是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斯内普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绝不会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
心底里,斯内普却把黄金伯爵坎塔尔狠狠地又骂了一遍。
狗东西真的坑人不浅。
自己与德莱文有私仇就算了,还要拉自己下水。
更让斯内普心悸的是,亲王殿下貌似从什么地方察觉到了猫腻,反而来冒险者工会来质问他了,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正紧紧扼住他的喉咙,他不由得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坎塔尔那阴险的笑容。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斯内普”亲王鹰眼柯莱特点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发出规律的“嗒嗒”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斯内普的心上。
“但是你也知道,最近出了坎塔尔的事情,数件遗物被盗,其中还有a级遗物幽兰戴特,这事情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王兄那边我也不好去交差。”
斯内普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幽兰戴特的失窃绝非小事,那是王国中极为重要的宝物,一旦追查下去,牵扯的人绝不会少。
而自己,显然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漩涡之中。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如果亲王殿下真的查到了什么,自己该怎么办?如果坎塔尔已经出卖了自己,自己又该如何脱身?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别害怕,如果你没什么问题,那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鹰眼柯莱特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安抚,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冰冷如霜。
“我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从不放过一个罪人。”
亲王殿下旁边的副手‘黑鸦’向前一步,油灯中的灯芯随着他的行走而轻轻摇晃,投射出摇曳不定的阴影。
黑鸦拉开斗篷,露出一张满是战争伤痕的脸,那些伤痕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刻在他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不知怎的,在黑鸦的双眸中,斯内普感受到了远比亲王鹰眼柯莱特还要恐怖得多的惊悚感,那是一种被猎手所盯上的直觉,仿佛自己已经成了猎物,无处可逃。
斯内普又向后退了几步,边退边喊道:
“你,你要干什么?不知道我是总工会的人事主管吗?你没有资格对我出手,听着,你没有资格!”
他的声音虽然提高了,但却掩饰不住其中的颤抖和恐惧。
脚步踉跄,几乎撞到了身后的书架,几本书从架子上滑落,发出沉闷的响声。
黑鸦望向亲王鹰眼柯莱特,安特尔点了点头,示意道:“动手吧。”
“是,吾主。”黑鸦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随即,眼中蕴起浓浓的杀意,右手猝然挥出,顿时风声一起,向着斯内普的面门冲出,才挥到一半,黑鸦油灯手杆顶端的狮子头中发出了低沉的诡异鸣响,
一丝黑雾,突然爆散开去。
爆散的黑色雾气在魔法灯下化为了一道道径直的轨迹,瞬间射向了四面八方,有的射进办公桌上,有的射进了书柜里,还有的将柜子上的一瓶红酒砰的一声打碎,液体飞溅。而更多的黑色雾气,则是钻进了斯内普的体内。
房间在喧嚣的几秒后,再度归于宁静。
再看斯内普,明显已经陷入了某种被催眠的虚无的状态,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他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移动分毫。
“干得好,黑鸦。”亲王鹰眼柯莱特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
黑鸦所释放的黑雾能够一定程度上控制人的心神,只要是魔力造诣上比他低的都可以。在审讯犯人方面有着无可比拟的便利性,某些意志力强的家伙,可能会在夺魂法术中产生激烈的抵抗,若是想要压制他们的意志,则要加大黑雾的伎俩,并有可能最终造成不可逆转的神经损伤。
一般来说是要谨慎再谨慎。
鹰眼柯莱特不想斯内普在审讯后就变成一个无意识的白痴,这次坎塔尔伯爵的开溜,无论如何,都要找一个替罪羊,如若他猜得没错,斯内普与坎特尔当真对弗兰城主动了手就再好不过。
如若没有,他也有办法让没有变成有。
“开始吧,黑鸦。”
鹰眼柯莱特坐在椅子上,便见到神态虚无的斯内普从口中吐出关于那晚的真相:
“得知德莱文要回城的消息,那晚我和坎特尔合计要干上他一票,为的不仅仅是坎特尔与德莱文之间的恩怨,而是他身上所携带着的某件珍贵的宝物,我们将他的马车引到马棚后方的隐蔽角落,一开始并没有想着要杀他,但德莱文反抗过于激烈,坎特尔的手下在制服他的过程中失了手,我总觉得那是坎特尔故意吩咐的,但事情已然发生,我,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斯内普的声音空洞而机械,仿佛在讲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怎么处理他,殿下。”
“打入地牢吧,另外追加人手对坎特尔的追查。”
“是。”
……
光明历208年,四月十五日,晴。
从范特嘉尔城中幸存的勇者联军,已经回到了莱茵王国境内。
对于这场耻辱性的大败,立刻在人类国度内部掀起了滔天波澜。
‘勇者希望’债券,这个曾经象征着人类希望与未来的金融产品,从日经最高点的3810点,疯狂跳水至11点,并且还在持续不断地下跌。
价值千金的债券,如今变成了一张废纸,无数人的财富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物价疯涨,许多人将全数身家,甚至从银行贷来的钱换成债券,寄希望于这场战争能够带来丰厚的回报,然而,一夜之后,他们一无所有,甚至还欠了大银行家一屁股的债,按利率来算,他们工作一辈子都还不清,大银行家用几乎白菜的价格疯狂收割着破产的人们,莱茵建国以来最严重并且最迅速的土地兼并,拉开帷幕。
这并不是最严重的。
三日后,随着参与过守城战斗的某位勇者回到故乡,联军高层计划将守城部队与魔王军同葬,对自家同伴出手的阴谋,在数量繁多的酒馆中传开。
由于言传者为自己国家的勇者,并且真的参与过守城战,此传言具有相当高的真实度,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人们对于高层所做出的卑劣举动感到失望。
人们自发组织上街游行,虽有王国高层派出骑士团高压严整,奈何流传者实在太多,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四国联盟,特别是派去执行任务的得彼大公,便站在了普通民众的对立面,他人死了,依旧被骂。
莱茵王国境内也掀起了游行的狂热,破产的人们纷纷走向街头,要求无能的王室下台。
王宫外,人潮汹涌。
数以万计的民众将王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绝望,男人们挥舞着拳头,女人们抱着孩子,老人们拄着拐杖,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王宫那高耸的围墙和紧闭的大门。
他们的口号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王宫的屋顶掀翻。
“还我血汗钱!还我家园!”
“无能王室,下台谢罪!”
“勇者联军,背叛同胞!”
“得彼大公,死有余辜!”
口号声此起彼伏,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冲击着王宫的每一块砖石。
人群中,有人高举着破烂的‘勇者希望’债券,愤怒地将它们撕成碎片,抛向空中。
纸屑如雪花般飘落,落在人们的头上、肩上,却没有人去理会,他们的眼中只有怒火,只有对不公的控诉。
一名中年男子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的衣服破旧不堪,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
他高举着一块木板,上面用鲜血写着:
“还我土地!还我尊严!”
“我们为王国流血流汗,换来的却是背叛和欺骗!王室无能,高层腐败,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怒吼,无数人跟着他高喊:
“不能再沉默!不能再沉默!”
一名年轻女子挤到人群前方,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孩子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她的声音颤抖,却充满了坚定:
“我的丈夫死在范特嘉尔城,他为王国战斗,却被自己人背叛!王室欠我们一个交代!欠我们一条命!”
她的哭诉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鸣,人群中传来阵阵啜泣声。
许多人举起手中的标语,上面写着:
“为死去的勇者讨回公道!”“王室必须为背叛付出代价!”
游行的队伍中,还有一些人手持火把,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仿佛随时准备冲进王宫,将一切焚烧殆尽。一名年轻人挥舞着火把,高声喊道:
“如果我们得不到正义,那就让火焰来审判他们!”
王宫的围墙上方,守卫的骑士们紧张地注视着下方的人群,他们的手紧紧握着长矛,额头上渗出冷汗,尽管他们全副武装,但在如此庞大的人群面前,他们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一名骑士低声对同伴说道:
“这样下去不行,人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们根本挡不住!”
同伴点了点头,脸色苍白:“王室再不给出回应,恐怕真的要出大事了……”
一名老者被人群推到了前方,他的手中捧着一面破旧的旗帜,那是莱茵王国的国旗,他的声音颤抖,却充满了悲愤:
“这是我们祖辈用鲜血换来的旗帜,如今却被王室玷污!他们不配拥有这面旗帜!”
他说完,将旗帜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踩了上去。这一举动瞬间点燃了人群的怒火,无数人跟着他高喊:
“王室不配!王室不配!”
人群中,有人开始向王宫的围墙投掷石块和杂物,石块砸在围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在敲打着王室的尊严,一名年轻人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王宫的大门,怒吼道:
“开门!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看看,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王宫的大门依旧紧闭,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民众的无助。然而,人群的怒火已经无法遏制,他们开始用身体撞击大门,试图用血肉之躯冲破这道象征着权力与压迫的高墙。
王宫的高塔上,鹰眼柯莱特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从这些所谓的游行群众背后,他看到了革新派的影子。
一道阴影从房间角落里窜出,保守派领袖洛克木走了过来:
“需要我帮忙吗?柯莱特。”
“那就,都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