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空山古刹
暮春时节，细雨如酥。青城后山云雾缭绕处，有座年久失修的古刹。檐角风铃叮当，惊起松枝上栖着的白鹭。着灰布僧衣的老禅师正在扫落叶，竹帚划过青石板的沙沙声里，忽然混入急促的蹄声。
“吁——“白衣剑客翻身下马，腰间玉佩撞在剑鞘上发出清响。他望着古刹前那株光秃秃的银杏树发怔，满地黄叶竟无一片挂在枝头。
“施主在看这无根树？“老禅师将竹帚倚在香炉旁。古树根系早已被山洪冲断，却仍倔强地立在断崖边，每片新叶刚长成就簌簌飘落。
“三年前我与她在此树下发誓...“剑客解下蒙着黑纱的斗笠，露出眉间狰狞刀疤，“可她如今连我的信都不愿拆。“他从怀中掏出二十七个火漆完好的信封，最旧的那个边角已磨出毛边。
第二幕石亭对坐
雨丝渐密，两人移步半山石亭。老禅师往陶炉里添了松针，看着水雾从铁壶嘴袅袅升起：“施主可听过镜湖传说？“
剑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缠绳。山风卷着去年的枯叶在亭外打转，像无数焦黄的蝴蝶。
“每逢月圆之夜，镜湖水会变成照心镜。“老禅师斟了茶，“但若对着湖水唱完三支情歌仍不见倒影，便是...“
“便如何？“
“便是那人心底从未有过你。“茶汤在粗陶碗里泛起涟漪，“纵使投尽世间珍宝，也不过惊起涟漪层层，终究沉入黑暗。“
第三幕夜雨听禅
入夜后雨势转急。剑客执意宿在古刹厢房，听着瓦当滴水声辗转难眠。忽见禅房透出微光，推门见老禅师正在修补破旧的孔明灯。
“大师在等什么人？“
“等个永远等不到的人。“老禅师将最后一块棉纸糊上竹骨，“四十年前有位女施主在此寄存此灯，说要等战乱平息就来取。“
孔明灯上墨迹斑驳，依稀可辨“长相守“三字。灯骨接缝处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样式正是江南流行的同心结。
第四幕晨钟悟道
五更钟响时，剑客站在无根树下。经过整夜暴雨，树根处冲刷出个深坑，露出底下空荡荡的岩缝——原来这树二十年前就该倒下。
“现在施主明白了？“老禅师将扫帚横在树根处，“有人心如寒潭，你投再多的春花秋月，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剑客将二十七封信投入香炉。火舌卷着信纸化作青烟，惊飞檐下避雨的燕子。他忽然想起那年她说的“等桃花开遍就来相见“，却忘了有些树永远开不出花。
尾声
三月后，下山的樵夫带回消息：青城古刹的无根树终于倒了。断口处年轮密密麻麻，中心却有个拳头大的空洞，像颗被蛀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