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看见那账本于火光中化为乌有后，陆寒方才满意地收剑入鞘，朝掌柜点点头：
“掌柜的，对不住了，一时手滑。”
但随后却又话锋一转，挑眉笑道。
“不过反正你们记账也是瞎记，如此与其，倒不如干脆从零开始，岂不美哉？
不破不立，这么一说，怕是还得谢谢我助你们一臂之力才是？”
本来陆寒原先倒是没打算这么得罪掌柜的。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恐吓一番许利便是。
但当陆寒翻开账本查阅时。
却发觉这账本上，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几个大字。
陆寒仔细端详了半天，方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上都写着血迹斑斑的两个字——“吃人”！
虽说陆寒也不是什么光正伟岸的君子，行杀人夺宝等事也是毫无心理负担。
但许利他们这等趁火打劫，逼着百姓们卖妻典子的无耻行径，还是让其难以容忍。
老百姓都特么这么苦，还吃是吧！
【帮不了所有人，但起码眼前这些力所能及的，就帮把手吧，剩下就看他们自己的命……】
陆寒负手，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
自己已将旧账、身契什么都一并毁去。
但如果日后其等还是再重蹈覆辙，那陆寒也无能为力了。
“是……陆爷您说得对。
多亏了您的教诲，日后我等一定好好算账！”
而面对陆寒如此挑衅的举动，掌柜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虽然恨不得将陆寒千刀万剐，但迫于形势，也只能咬着牙龈艰难开口。
“那便好。”
见对方如此识趣，陆寒也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不得不说，有时候，权力这玩意，确实要比拳力好用得多！
“至于那赔金，你给我折成银票，赶紧拿来，我晚些还有要事，就不陪你等在这墨迹了。”
随后陆寒便伸手索要起银票来。
不然几千两现金……
当自己是骡子不成？
“好……那陆爷若是有要事在身，不如便由小人带您直接去柜台支取。”
此时掌柜满心只想赶紧将陆寒这个瘟神送走，生怕他等会又一时兴起，自然连忙答应。
至于许利，却早已好似失了神般，只是跪于地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灰烬，心如死灰。
【你的业绩，没咯！】
陆寒从其身旁路过，见得其这般好似天塌的表现，不由于心中揶揄道。
“啊……对不住对不住，忙着挑些好果，误了时间，请大人饶命！”
当陆寒推门而出时，那离去侍女也方才匆匆折返，恰好便撞见陆寒正欲离去。
见其脚步匆匆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拖沓。
侍女一脸惶恐，当即双膝一软，便欲跪下。
却丝毫忘记自己手中，可还托着满满当当的果盘。
还好陆寒眼疾手快，一手接过果盘，一手搀住对方，方才避免满地狼籍的下场。
“小心些。”
眼见陆寒俊秀的面庞近在咫尺，甚至连其出声时的炙热气息都迎面而来。
侍女顿时便面红耳赤起来，娇羞地低下头，一副小女子姿态，倒是颇为扣人心弦。
跟于陆寒身后出来的掌柜见得这场面，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懂得都懂的神色，立即出言道：
“瞧瞧你这莽撞性子，得亏陆爷怜香惜玉，还愣着，不赶紧谢过陆大人！”
“谢，谢过大人。”
侍女闻言也回过神来，朝着陆寒盈盈一礼。
其发髻下若隐若现的洁白脖颈以及窈窕身姿，让人不由将目光沉陷其中。
“小事，别把果盘摔烂了便好。”
美色当前，陆寒却是没怎么心猿意马，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一句。
【好端端的荔枝，摔烂了多浪费……】
“……”
原本还以为把握这位陆爷喜好的掌柜闻言，面上笑容不由一僵。
敢情这位爷只是单纯爱吃呀？
“咳咳！那个，爷，不成您再带点走？还是我让人给您送几车过去府上。
这玩意我们商行也正新到一批没几日呢！”
不过既然对方好这口，掌柜也是投其所好，连忙开口应承道。
“也成，许利知晓我家位于何处，你让他送去便是。”
陆寒自无不可，欣然应下，又顺便提了一嘴心中疑惑：
“不过如今官道堵塞，还大费周章从江南道运来这些，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还是说朝廷已派人将那遭山洪阻断的官道修整好了？”
虽说以这边官府上行下效的效率，与前世蓝星自然是难以媲美。
但毕竟这方世界以武为尊，又可集伟力于己身。
保不准几家商行互伙雇佣几名先天武者代为疏通修复官道，短时间之内完成，倒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正当陆寒以为自己应当是猜中了，颇为自得地回首望去时。
却见掌柜正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迟疑开口：
“陆爷您说的是，什么山洪？”
陆寒不由皱着眉头，反问起对方：
“上旬二九，江南道苏州府往岭南道官道途上，雷岭处突发山洪……我说得可没错？”
这段话陆寒可谓是倒背如流。
毕竟前身父母便是葬身于此次山洪中，哪怕换了个里子，仿佛刻在骨子里般，刻苦铭心。
然而于陆寒不解的眼神中，掌柜却是信誓旦旦，径直开口否定了陆寒所言。
“不可能！陆爷您是不是记错了？”
“别说上旬，就是这几旬内绝对没有山洪一事。
商行中刚有一支商队从江南道折返，从未听闻此事！”
掌柜斩钉截铁。
“况且雷岭乃是商队通行的唯一要道，若真有山洪阻路，小人这边定然也会收到通知才是！”
“砰！”
陆寒闻言只觉心中好似惊雷一闪。
惊骇之下，连原本手中托着的果盘都不由松手摔落地面，咕噜咕噜洒满地面。
【怎么可能！】
陆寒只觉一股杂念骤然于心头涌现。
悲痛、绝望、愤怒……
陆寒此时方才意识到，即便身死道消，前身竟还有一抹执念不曾消散，弥于尸身之上！
自陆寒顶替而来，这抹执念也始终不曾有所反应。
直至片刻之前，在知晓父母之死竟另有蹊跷时，这抹执念便受到刺激般，猛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