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们一家,白云岭其他来上工的人回自家吃。
待一行人背着背篓拎着满篮子碗筷过桥上山时,下工回家吃饭的人陆陆续续下来。
“今儿做的啥饭呀?”有人笑问。
“烩面片,做起来省事吃了顶饱。”马大壮掂了掂背篓往侧边站让开路。
“你们先上,面坨了可就不好吃了。”下山的人笑着侧身让路。
待送饭的人上去,下山的人感慨:“大壮真不一样了,以往像个啥样呀!”
“知道上进日子有盼头了!”跟在身后的人笑着回看,想到帮工里的老油子,低低道:“看马明山那些人,真是……”说着摇头撇嘴,笑道:“不怪阿苍媳妇刚来的时候瞧不惯大壮,我现在看见那些人都恨不得去抽一顿,咋能懒成那样!”
“我看阿苍媳妇也是窝着火呢,指不定哪天就爆发了。”
“爆发好,眼神滴溜乱转肯定藏着心思,紧紧皮也好。”
几人虽是说闲,话音里却不乏感激。
谢烨看着曹大叔给大家分饭,扬声道:“明儿起要分组了,想跟谁搭伙你们自己选,活计也会分,活量不同工钱不同,饭量也有变化。”
打到饭准备吃、还在排队的人纷纷交头接耳,有人问道:“咋分的呀,不是说一天二十五文工钱吗,咋还没干几天就变卦了?”
“是呀,这一天一变,不会到头来不给我们工钱吧?”
……
谢烨沉默望着吵吵嚷嚷的人,待人群彻底安静下来才道:“明天早晨会有章程,至于你们担心工钱,过几日会有县衙胥吏来,到时候由他作证签契。”
扫过凑头嘀咕的马明山等人,她笑道:“不过也不用担心,可能有一部分不用签契,等出山的人回来就算工钱,要钱要粮随你们自己选。”
“一部分人不用签契”,这话可就有待斟酌了。
心虚的人埋头与旁边人打眉眼官司,只有少年们惊讶不已,打听胥吏来干啥。
“先吃饭先吃饭,再不吃坨了。”曹老催促没打饭的赶紧上前。
谢烨也不多解释,见饭分完,大家都有的吃,陪着柏峻下山回家。
菜园子早已不复此前的苍翠茂盛,茄子、豆角等菜苗叶子斑斑点点好似生了病,墙根下的玉米早已没了棒子。
因着晒干辣椒的缘故,满院刺鼻的辣味,透过灶房门还能看见里面忙碌的身影。
谢烨放好鞭子洗手进灶房,柏翠已经在切面条,笑问:“没人闹事吧?”
谢烨边挽袖子边摇头,“今儿是没闹,不过明儿就说不定了。”
待柏松带着柏青回来,一家人吃晌午饭的功夫,谢烨将自己的打算说与柏松听。
柏松管着白云岭的各种账本,收来给帮工做饭的粮食咸肉也是他管着支用,听过之后道:“这样一来粮食工钱支出可能都会超过咱们的估算。”
“照现在这进度,工期、工钱、粮食等等都超出了预算。”谢烨看向门外,对面山头人影绰绰,明显已经上工,“那些老油条不管不行,还不如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少吃。”
柏松心里琢磨着,也不是不行,只怕那些人会闹事,“要不我找人商量商量,明儿喊大家伙儿去上工?”
“嗯,明儿先不进山了,去对面撑场子,你拿些工钱和粮食出来备用,明儿谁不服就滚蛋。”
谢烨是下定决心杀鸡儆猴,傍晚太阳下山前带了一篮子草木灰去对面。
见她用草木灰标记圈地方,一看就是分的活儿量,马明山晃悠着过去搭讪,“这圈大,那圈小,不公平啊?”
谢烨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忙碌手上,倒是马大壮丢下锄头跑来帮忙,“你指我圈,保证指哪圈哪。”
“这眼看吃饭了……”
“他们要去河道洗澡,今晚不用背过来,过去吃。”马大壮乐颠颠接过瓢装满草木灰顺着谢烨的指示划线。
待对面响起马氏喊饭做好的声音,大家都下山去,他才背后嚼舌根。
“那马明山就是来混工钱混饭吃的,要我说还是让他回去吧。”
“跟人一道干活,他尽想着耍嘴皮子了,自己不干不说还影响别人哩。”
“还有那……”
谢烨听了满耳朵他对帮工们的吐槽,谁谁谁就会拍马屁,谁又和谁有别头干不到一起,谁吃的多干得少,谁是懒驴拉磨屎尿多……
她揉了揉耳朵,看着坡地上大大小小的圈,难得调侃马大壮,“行啊,大壮哥你现在思想觉悟都这高啦,嫂子睡觉都得笑醒。”
马大壮尴尬,抖了抖篮子,道:“我以前是有点混账,可现在心里门儿清,咱们这是出钱找帮工干活,可不是养懒汉。”
“放心吧,过了明儿,就是有人想偷懒都没功夫。”
“没人在你跟前嚼舌根吧?”谢烨问的是有没有人拿马氏开玩笑。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马大壮瞬间变得凶狠,恶声恶气道:“谁敢,看我不掰断他牙。”
“没有就好,明儿先不要让有金兄弟几个来了,跟着柏青他们去捡山货吧!”谢烨是担心明儿万一闹起来,有人拿孩子威胁。
糙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