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去。”柏松举着手往门口处挤。
谢烨不管他,只盯着马驴子,神色沉沉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门开的一瞬,冷风倒灌,马驴子打了个抖,拧着眉头瞅了好几眼坐在椅子上的人。
门开又关,屋里变亮又变暗,谢烨拢了拢衣服,慢条斯理道:“趁着等人来,我说说你是如何作案的吧。”眼见马驴子要开口,直接摆手,“你也不用说,只管听着,看我说的对不对。”
说起来,马驴子的作案手法还挺高明!
谢烨之所以评价为高明,是因为就马驴子那为人处世,属实不像能想出这些的人。
岭上人出山,本就是大事,更何况上次是下雪前最后一次出山,几乎家家都有需要售卖或置办的东西,因此声势更比以往浩大。
马驴子正是瞅中这一日大家都忙乱,早先就在菌子林长木耳的木桩子上涂上了荤油。
这涂荤油也得看时机,不能太早,不然招来虫蚁鸟鹊,而且他也没多少荤油,晾得时间太长早被风干失了效果。
因此,大清早就去了菌子林抹荤油,给他大哥的原话是“大哥你都要出山了,我也得勤快些。”
眼看入冬,正是费柴火的时候,马大壮自然交代弟弟多去打柴,想着儿子也能打柴,顺道让叫着儿子有金一起。
马驴子要筹划大事的,哪能带个拖油瓶坏事,连早饭都不吃,只道趁着这会儿先去河道砍些细枝当火引子,刚好一会儿回来吃饭。
马大壮觉得也成,人走后还教导儿子不要当懒货,他出山后家里多打柴。
就是趁着这时候,马驴子揣着自己私藏起来的荤油疙瘩,鬼鬼祟祟去河道,沿着梯田边的小路钻进菌子林。
荤油块硬得很,好在木桩子外皮粗糙,刚好能刮蹭到油脂,就这,马驴子也费了些功夫。
沾了油脂的木桩子分散在各木桩堆,还特意往几棵大树下堆了木桩,剩下的油炸全撒在上面。然后在河道随随便便砍了些干枯的蒿草、水柳条,上坡回家,正赶上吃饭。
马大壮早就知晓弟弟是个懒货,今儿见人主动干活还以为转性了,结果见打回来一小捆,为此还嘀咕了两句。
这一天,大家都吃饭早,送出山的人走时天才灰蒙蒙亮。
马驴子举着柴棍做成的火把沿路叫出山的人集合准备出发,这一通跑,各家都招呼到,趁着路上人多,沿上山的路摸去菌子林。
火把自然不能直接点木桩,吹灭火将冒着烟的柴棍在地上摔了摔,内里还在燃烧的柴炭摔成小块,这就是现成的火引。
做完这一切,沿着梯田去河道,等着出山的人下坡。
桥头聚了好些人,不出山的汉子、送丈夫/儿子的妇人,以及凑热闹的小孩子,乌泱泱乱哄哄,马驴子趁乱跑过去,末了招一回小孩子的嫌,跟着大家大摇大摆上坡回家睡觉。
炭火烤木桩到引燃木桩,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时,留在岭上的大部分人正在睡回笼觉。
也就柏青一帮小孩子,在梯田上玩发现烟雾,查看的查看报信的报信。
要是没他们,当日菌子林必是全烧,说不得还引发更大的山火。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谢烨难得给个笑脸,前倾腰身笑眯眯看着马驴子。
第067章
马驴子目眦欲裂, 挣扎大吼:“你污蔑我,不是我干的。”恨不能扑到谢烨面前将人撕了。
可惜,他两只胳膊被拽着肩膀被按住, 身体起不来不说,后脑勺还被抽了一巴掌。
马大壮原本也以为是母大虫诬赖他弟弟, 可越听越不对劲, 这母大虫明明没在场,可说的话一字不差,连他低骂弟弟“懒蛋死性不改”都说得清清楚楚。
何况对于弟弟, 别人不了解他还能不知道, 那天早早去砍柴就很怪异, 这……想到自家的钱袋子被弟弟毁了,马大壮推开旁边的人挤上前,给弟弟后脑勺一巴掌。
“你个王八蛋,你跟母大虫过不去你找人当面打啊, 干啥放火烧菌子林, 个不干人事的瘪犊子……”
恼怒、厌恶、讥讽、嘲笑……其他人看不起他也就罢了, 亲大哥都不待见自己, 马驴子牙龈都咬出了血, 满嘴的铁锈味儿,恶狠狠回头, “别人都是帮亲不帮理,你倒好, 跟外人合伙搞我,可真是我亲大哥!”
“嘿, 你个懒蛋,平常日上三竿都不起, 那天倒是勤快,那你说说,出去那么长时间咋就提回来那点细柴。”马大壮说着两手比划了个比足球还小的圆,恨恨道:“是我亲弟弟咋了,我没养你长大,没见得给家里挣钱,倒是会惹事。”
亲大哥对自己又打又骂,马驴子气不打一处来,甩着胳膊想挣脱钳制自己的人,没挣扎几下后背又被踢了几脚,怒喊:“是狗子干的,我看到了!”
这一声怒吼,将屋里九成九的人下巴惊掉了,眼见马驴子中气十足理直气壮,没一点心虚,众人你看我我望你,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按着马驴子肩膀的柏苍,抬头看谢烨,柏恭却不然,直接凑近了问:“真的?”
“真真的,我看到了,不信一会儿等他来对质。”
“呵——”
糙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