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多,两间中等客房住不开,柏苍便直接包了一间大通铺,炕上拉帘子将炕隔开,方便还实惠。
黑暗中李娟儿念叨:“五彩线,绢丝,红绸……”
翠儿嗤嗤笑,“娟儿姐,我都帮你记下了,别担心,肯定忘不了。”
柏青听着帘子这边的声音,爬起身提醒:“娟儿姐姐,别忘了给丰收买糖画。”
柏苍一把将他按下,扯着被子捂好,“明儿到县里犯困,我们可没手抱你。”
“不会犯困。”柏青闷闷的声音传来。
知晓他被捂在被子李,担心和柏松柏俭打闹,谢烨叮嘱:“好好睡,现在天冷,冻着凉三两下可好不了。”
柏青眨巴几下眼睛,闭眼学拉鼾,“呼~”“呼~”……
不过一会儿,刻意扯出的呼噜声变小,柏翠、李娟儿纷纷低笑。
次日大清早,驿站动静大起来时,一行人已经出发。
再次来怀安县,谢烨少了最初的兴奋激动劲儿,甚至心里有些抵触。
怀安县依旧人声鼎沸,甚至因中秋佳节在即,节日氛围很是浓郁。
可谓是,满城飘桂香,门庭撒蜜糖!
桂树从墙顶探头遥望街道行人,金黄桂花不甘束缚随风追寻外面的天地,肆意躺在街角。
小孩子拿着筷子蘸了自家做糕饼的蜜糖舔着吃,蜜汁糖水不小心掉落在门庭前的路上,引得蚂蚁簇簇拥拥。
柏青好奇地望向你追我赶的小孩,心里对大人口中常说的县里人有了初步印象。
原来头上扎两小揪揪,其余头发剃掉的小孩就是县里人;他们穿长衫袍子,只偶尔几个穿着衣裤;县里孩子也玩草蚂蚱竹蜻蜓……
柏苍带着人先是往糕点铺买了月饼蜜饯,才往朱家肉铺去。大节下的,铺子肯定忙,去家里说不得空跑一趟,不如直接去铺子实在。
“炸糕炸糕,好吃的炸糕,香又甜的炸糕嘞——”
“毛栗子~毛栗子,甜甜的毛栗子——”
“客官里面请,板面看您吃哪种……”
沿途街边摊主店小二热情的叫卖声迎客声此起彼伏余音交织,食铺子烟囱尽情吐着烟雾,白色水气自饭摊子上飘出,越过行人头顶消失在不远处。
柏青咽着口水,双脚不自觉往小摊前挪。
谢烨紧紧牵着他,察觉人要走远,拽了回来,笑道:“等会儿就吃饭。”
“那我可不可以先吃个糖糕?”
“等会儿就吃饭了。”柏苍不大乐意。
柏俭已经冲到糖糕摊子前,朗声道:“一份糖糕,再加八个另外单个装。”
柏苍说他,“你才有几文钱,现在花了一会儿遇到想买的……”
柏俭嘿嘿一笑,接过糖糕呲牙道:“八哥你给我买呗!”
一行人吃着糖糕,晃悠悠往朱家铺子去。
不出意料,朱家肉铺前人声鼎沸。
“我要后腿肉,切个三斤。”
“我来七八根肋骨,多带点肉啊!”
“给我来点瘦的,半斤就成……”
朱家看铺子的人很是忙碌,都顾不得招待客人。
没见朱荣身影,柏苍猜测应该是去村里收猪了,放下礼道去街上转转。
朱荣媳妇叮嘱晌午回来吃饭,他却是摇头,“看这皮小子哪有想在家吃饭的样儿,婶子你们忙吧,不用操心我们。”
告别朱家人重新上街时,柏青不再压制自己的激动心情,哪个摊子都想瞧,是家铺子就想进。
柏苍抱起他,往常去的实惠又美味的食肆走,一路碰见麻花、糖画摊子,在弟弟眼巴巴的眼神下买点。
“零嘴吃饱可就吃不下饭了,今儿吃的都是家里吃不到的菜。”
一句话,柏青已经递到嘴边的麻花又重新塞回了油纸包,他捏起糖画乐呵,“我舔一舔,不然等会儿化了。”
柏松嗤笑,“想吃就直说,现在这天儿糖画还能化,亏你想得出来!”
中秋后再过一旬左右天就冷起来了,山里都得穿薄袄子,再说今儿天色是阴的,大晌午都没个日头,糖画只会越放越硬,哪里就化了哟!
柏青居高临下瞪他一眼,默默舔着糖画。
柏俭也是逗弄人,凑上前热心道:“来,十哥抱你,保准你的糖画化不了。”
这算盘珠子,都崩到旁边的路人脸上了,柏青转了方向抱紧大哥的脖子,唯恐人将他交给十哥,“我不要,我就要大哥抱。”大哥不会抢糖吃。
柏俭哈哈大笑,还嫌弃道:“没人吃你的糖,全是口水……”
晌午饭确实丰盛,不仅有溜肉段、猪肉粉条、煎闷子、凉拌豆腐皮等家里难以吃到的菜,柏俭还去隔壁买了炙肉,连同路上买的小零嘴,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柏青屁股好像长了针,挪来挪去,咬着筷子转头四看。
“好好吃饭。”
见大哥板脸,他低低跟身边的柏俭道:“十哥,你不是说很好吃吗,这也没多少人来吃啊?”
恰好来上菜的小二听见,笑道:“哈哈,再过两刻钟的功夫可就坐不下啦,得亏小兄弟来的早。”
柏青看向窗外,“这不都晌午了吗?”难道县城里的人吃午饭时间跟他们山里人不一样?
糙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