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山里的山外女子, 就没一个安分过日子的。
甚至,他私心里觉得, 这个八堂弟因幼时在山外过活,尤其三叔将家安在怀安县, 可能自小见识了县城的繁华,虽现在已在白云岭生活十几年, 可能打心底还是瞧不起山里,看不起山民。
不然为啥总是独的很?
现在又毫无征兆娶了个山外女子, 说不得就是给人娘家承诺日后搬到山外过活。
还真是心思深沉!
七年前三叔进山,意外出事过世时,他就想着不如一并接了主事人的担子。
毕竟三叔早就带着他,不仅学认字算数,还将县里的人脉介绍给他认识。
三叔没了,他继承三叔主事人的衣钵也算顺理成章。
也不知这八堂弟搞什么名堂,初时答应好好的,结果没几天又反悔,还一副苦大仇深样儿,好像人欠了他几百两银钱一样。
后头,更是直接出尔反尔,直接说自己要当主事人。
因着此事,他们兄弟两这些年一直不对付,不过也仅局限于争夺主事人,别处倒也没啥矛盾。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柏恭望着被隔在人后嚣张至极的女人心里冷笑,他要是没把握,怎么可能冒着与自家兄弟撕破脸的风险来当着坏人。
不过这个女人属实留不得,才来几个月,就将白云岭搅和的鸡犬不宁,前些日子又捣鼓什么养菌子,八堂弟也是惯着她,竟然真说服大家伙进山砍木桩。
养不成倒还好,要真养成了,他这个主事人得有名无实了!
如是想着,目光溜过维护的几人,心底暗自庆幸。
得亏他多了个心眼,上次出山特意去打听了一番,要是没打听,留着这个女人,往后还不知道岭上多少人要被笼络去。
这才来多久,张强、马进和麻家几个小辈就算了,那是人看在八堂弟的面子上,可春水、马氏、青山媳妇,甚至是小十、小十一连同两个堂妹都对他虎视眈眈。
最小的柏青都握着拳头狠狠盯着他,恨不得立马冲上来咬两口。
这笼络人的手段,还真是高!
“你与县里庄老爷的过往,我们白云岭人不知,但外面多的是人知道,你自个也心里门清!”
见他依然咬着死渣男一事不放,谢烨突然就不气了,只一瞬,便换了笑脸,好似方才暴怒挥鞭的人不是她。
“那劳什子庄老爷是觊觎我的美貌,上次同去卖驼鹿肉的人都知道,他还当街拦着要强抢我回去给他当小妾呢!”
“都这些天了,想必整个怀安县都传遍了,你下次再出山都不用特意找人打听了。”
觊觎美色、强抢、当小妾,这些个男人都难以启齿的字眼从她嘴里出来,就好像天儿真好、采菌子吃疙瘩汤一样轻松简单。
甚至,配上她轻飘飘的口吻,柔和带笑的眉眼,让人莫名觉得,被人觊觎甚至动手,是什么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在场的人,无论是跟着柏恭来说事,还是帮她的人,都怀疑地看过来。
谢烨无视众人神色,抬起鞭子仔细瞧,彷佛要看出个花儿来。
别看她面上云淡风轻,可心里却呕的要死,这些人咋就听话只听一半呢,早知道她就先阴阳眼前这装叉货了。
她是如何都没想到,来白云岭这几个月,只闻其声没见其人的柏苍的大堂哥,竟是是个装杯男!
阴阳没效果,那就只能来坨大的了!
“你都有心思在县里打听,咋就没在上南坡村打听打听,我为啥要跟着柏苍进山?”
上南坡村,原主可是在那里长大,要想打探原主的黑历史,岂不更容易!
“大庭广众之下,我可是跟你堂弟有肌肤之亲,这事儿,上南坡村的人都知道,都不用特意打听,只要提一嘴谢家嫁给山民那女娃,剩下的事儿就一清二楚啦!”
她这话,简直是炸翻全场!
别人不说,张强马进两都已经算是熟悉上南坡村的人,简直要惊掉下巴!
他们可是已经跟着阿苍哥去过上南坡村两回了,看样子嫂子是跟娘家谢家关系不大好,可张家却是拿她当亲闺女,而且,阿苍哥也是极看重张家的。
这……若是嫂子真跟阿苍哥的亲事有说头,就阿苍哥那性子,能这么委曲求全?
嘶~张强懊恼,他没啥文化,用词不当,阿苍哥对嫂子,那不是委屈求全吧……
有人迟疑,有人怀疑,柏松却是直接跳脚,“大堂哥,大嫂是我哥明媒正娶,成亲席面都办了。”
他冷着脸赶人,“退一万步讲,就是大哥和大嫂的亲事有啥我们不知道的缘由,那也是我大哥自个儿的事儿,外人没资格说道!”
柏恭没想到以往总对他笑脸相迎、巴结奉承的十一堂弟竟还有这幅嘴脸,生生被气笑,“好好好,以往你亲近我,咱们堂兄弟走得近,倒是与你大哥显得生分,岭上人都骂你胳膊肘往外拐,现在看来,倒是大家伙儿看走眼了。”
这哪是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是兄弟两合力搭台唱戏呢,一个红脸一个变脸,倒显得他跟个傻子样!
柏恭也变了脸,看向谢烨,冷脸无情道:“我们山里民风淳朴,妇道人家亦是守规矩,你是山外人,见多识广心思活泛,娘家又是读书人家,想必也识字儿,窝在我们这山沟沟,着实委屈了你……”
糙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