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穗牢笼碎裂的余波尚未平息,少女苏妄言突然感到后颈一凉。一柄柴刀的刀背贴在她皮肤上,刀刃上还沾着新鲜的艾草汁,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
“新来的规矩。“扛柴刀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破草帽遮住半张脸,露出的下巴爬满蜈蚣状疤痕,“陈平安的规矩是不杀无名之辈,我的规矩是——“
刀背重重磕在地上,整座废墟突然剧烈震颤。苏妄言惊恐地发现,地面裂缝中渗出密密麻麻的剑气,每一道都刻着不同的名字:“宁姚““左右““刘十六“......这些名字在剑气中若隐若现,仿佛无数英灵在嘶吼。
“谁动我的徒弟,我便拆了他的祠堂!“老人猛地掀开草帽,左眼处空荡荡的眼眶里嵌着一枚青铜剑穗。他盯着李独行背负的木匣,嘴角勾起诡异弧度:“小子,你这剑鞘里藏着的,可是陈平安那家伙的本命剑气?“
李独行握紧竹筷,红绳在手腕上勒出深痕。他注意到老人腰间挂着的酒葫芦,葫芦上刻着“剑气长城守将“六个字,字迹已被岁月磨得模糊。更令他心惊的是,老人的柴刀刀柄末端,竟缠着与他竹筷上一模一样的褪色红绳。
“前辈认识陈平安?“李独行沉声问道,木匣中的龙吟愈发急促。
老人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落城墙上的积雪。他将柴刀插入雪地,单膝跪地:“老奴魏猛,曾是陈平安麾下第七千三百位守将。三百年前替他挡下一剑,丢了左眼和半条命。“
苏妄言突然感到心口刺痛,青铜古剑印记再次发烫。她踉跄着后退,撞在一处断墙上,墙缝中突然伸出一只枯槁的手,将一块破碎的玉牌塞进她掌心。玉牌上刻着“弑神“二字,背面密密麻麻写满名字——正是她斩杀的九位大剑仙。
“丫头,你体内的弑神血脉,是陈平安当年用剑穗封印的。“魏猛突然转头盯着她,独眼中泛起血光,“三百年前他说要留个后手,没想到便宜了你这小妮子。“
李独行瞳孔骤缩,竹筷剑尖抵住魏猛咽喉:“既然是陈平安的后手,为何要杀她?“
魏猛突然抓住竹筷,任由利刃划破手掌。鲜血顺着筷子流到红绳上,褪色的红绳竟渐渐恢复血色:“杀她?我是要唤醒她!“他猛地将手掌按在苏妄言心口,青铜古剑印记轰然炸开,化作一道剑气冲天而起。
整座剑气长城突然逆向生长,断壁残垣重新拼凑成完整的城墙。苏妄言悬浮在空中,心口浮现出长城全貌,每块城砖都在流淌金色血液。她睁开眼时,瞳孔中倒映着李独行震惊的面容:“原来我就是......“
“闭嘴!“魏猛突然暴喝,柴刀劈向李独行。刀身未至,周围十丈内的积雪瞬间汽化,露出地下密密麻麻的剑痕——正是陈平安当年斩神留下的“剑气十八式“。
李独行横起竹筷格挡,却发现柴刀上附着的剑气正在吞噬他的剑意。危急时刻,木匣中的陈平安佩剑印记突然飞出,化作一道青色剑气将魏猛震退。
**“老东西,三百年前没杀你,是让你守护长城,不是让你弑主!“**虚空中传来陈平安的声音,一道剑气凝成的身影缓缓浮现。他望着苏妄言心口的长城印记,叹息道:“当年用剑穗封印你的记忆,是想让你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苏妄言突然挥剑斩断陈平安的剑气投影,剑尖滴着金色血液:“我不要当普通人!“她转身望向李独行,眼中燃烧着青色火焰,“带我去不周山,我要亲手杀了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