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闫！你说个话！别净喝酒，连屁都不放一个！”
老王家的炕头上，闫明的几个舅舅手里拿着酒杯，向一脸苦相的老闫同志发起猛烈的攻击。
今天去乡里仓库查看情况，老闫同志并没有跟过去，只是来到闫明姥姥家喝闷酒。
“行了。你们也别难为老闫了。”
闫明的老妈看不过去，瞪了一眼桌上的这群老王家的酒鬼。
“俺家闫明不是说了嘛，老闫跟过去事情会变得更麻烦了。”
“还有，你们咋不说勇义那家伙，去了一趟黑河把属于俺们老王家的家底都霍霍没了。”
闫明的老妈说完以后，指向了炕头上那台王勇义从黑河拉回来的毛熊国黑白电视。
“闫明他娘，勇义那小子说了。”
“这是拿来孝敬俺们老头老太太的，说俺们家里这个电视一换台就出雪花。”
很显然，闫明的姥姥还是偏向这老王家的老末。
“呵呵，他说的好听，这换下来的黑白电视还不是被他拿走了吗？”
“还有！您怎么不说，他用您给他买的貂皮大衣换了一辆破车！”
闫明他娘话音刚落下，窗外传来了二手破拉达车那要死不活的发动机声音，王勇义笑着走进屋内。
“哎呀！姐。你这话说的。”
“我这换的车，还不是能给咱们老王家用吗？”
闫明的老妈看到独自进来的王勇义发出了询问。
“咦？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不是说去乡里接闫明吗？”
送完拉米什维利回来的王勇义听到闫明没回来，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嗯？这天都黑了，闫明那小子没回来？”
他和金老头送拉米什维利进城时，明明跟闫明说好了回老王家集合。
自己都把人送到城里回来了，闫明这小子竟然还没有从乡里回来。
“别吵吵了。闫明跟村支书陪着乡长去其他村办厂转悠去了。”
老闫同志放下酒杯有些郁闷的说道。
“嗯？为啥啊？”
屋里众人都看向了老闫同志。
“哎。乡里的那意思好像是。。。。”
李家乡的乡长盯着罗台村罐头厂的设备，忍不住直摇头。
同样是统一采购的机器，人家李家村罐头厂的设备，虽说算不上崭新如初，但至少也有**成新。
可眼前这罗台村的厂房里，地上结着没清理干净的污水冰碴，设备更是锈迹斑斑，油污都结成了块，活像是几年没人打理过似的。
“闫明小同志。我这边确实失察了。”
“哎。。说实话，这设备里制作出来的罐头，我也无法下咽啊。”
犹豫片刻后，乡长继续说道。
“这样好了，我们筛选出合格的产品，优先提供给远道而来的赵明贺同志。”
“至于剩余的部分。。。哎。我会去跟乡里的其他领导们开碰头会。”
闫明和李家村村支书都听出来了乡长的意思，这是要把这些空出来的额度让渡给其他乡里。
两人跟着乡长把乡里的罐头厂转了个遍，结果却让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闫明原本盘算着，怎么也该有一大半厂子能赶上李家村罐头厂的水平，可这一趟走下来，连个像样的厂房都没见着几个。
原本没来之前的他顶多会抱怨一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
可等真正瞅见那些泛着油光的操作台，苍蝇在切肉案板上起起落落，脏水横流的地面上拖拽出黏腻的痕迹。
闫明喉咙里那句自我安慰硬生生卡住了。再新鲜的食材经过这样的加工流程，简直是糟蹋了上好的原料。
“乡长，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闫明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到底还是把老闫同志给卖了。
跟老毛子做买卖的窗口期就那么短，要是现在就把千辛万苦谈妥的份额交出去，他这心里就跟刀剜似的疼。
乡长有些好奇的看向面前的年轻人。“哦？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闫明深吸了口气，指向面前破败的机器。“这样好了，各村把自家产的不合格货领回去，内部消化。”
“啊？这不行吧。”发出惊呼的李家村村支书，可是切身经历的罐头厂库存难解决问题。
“是啊，小同志，这可不是好办法。”乡长看着面前破败的设备喉结动了动没往下说。
“不不。您误会了。我的话还没说完。”
“准确的来说，让各村村民们把他们持有的村办厂的股份让出来，换取这些产品。”
“设备由乡里统一回收折价，转卖给咱们李家村，而我们李家村会以化肥来置换这些设备。”
“啊？这！”
李家村村支书和乡长都发出惊呼时，闫明继续提出新的要求。
“另外，能不能请乡里帮个忙，把乡亲们养的猪协调一下，供应给咱们村的罐头厂？”
“距离走铁路运输的那批货交货时间还有些时间。这样的话我们李家村罐头厂，可以连夜开工赶工补上缺口。”
提出这个要求前，闫明最怕的是乡里错误的认为李家村想借着这次机会吃独食，把整个乡的罐头生意都攥在手里。
但这哪是垄断？闫明的想法是要把全乡这些零敲碎打的厂子拧成一股绳，把有限的资源用在刀刃上，让大伙儿都能跟着产业升级的东风喝口热汤。
听完闫明提出的解决方案，乡长思考了片刻后忧心忡忡的说道。
“就算按照你的想法执行，这原料缺口实在太大，毕竟我们乡里并没有专业的养殖大户。”
面对这个问题，其实闫明内心也有解决方案。
“其实，这也有解决方法。”
“只需要乡里出面，通过采购合同以及设备进行抵押，向信用社贷款后通过区里找到城里的肉联厂再采购一批猪肉。”
这个时期，如果不是由区里出面的话，李家村罐头厂这种乡镇企业很难从肉联厂获取罐头的原材料“猪肉“。
不同于二十一世纪时初沈城的粮食自给率下降，需要省内其他城市或省外调配粮食。
以重工业出名的沈城，至少在**十年代达成了完全的粮食自给率。甚至出现了一些的盈余，用于酿酒、食品加工、动物饲料加工等消费端。
通过这些盈余的粮食，沈城的周边乡镇的农民们也开始进行小规模的家庭养殖。
国营企业复苏后，所有资源都偏向了国营企业，李家村罐头厂这种乡镇企业只能从周边乡镇村民手中获取猪肉等原材料。
乡长听到闫明如此大胆的想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小同志，你的想法很好。产业集中确实好进行管理，也有利于乡里的资源调配。”
“我会把你的建议，拿到乡里的会议中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