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扫乾坤 第1章 拳拳少年心 矫矫游龙意

作者:白沙游子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03-16 14: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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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飞!你在想什么?”

初秋的校场上,一声粗哑的怒吼声传来,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皮甲短袄的彪悍军官正在怒斥一个半大少年。少年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张扯断的弓。

“成天不好好练箭,光练枪有什么用,辫子贼会站在那里让你刺吗?”

“陈教官,我刚才走神了,不要见怪呀!”那个叫徐飞的少年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憨笑着。

陈广也拿这个小子没办法,他气力过人,才十五岁就长得身长腿长,以后必然是猛士之姿。新兵团团长已经发现了这个好苗子,特意嘱咐下来要好好栽培。可这小子接触到军中诸艺后,只对枪术情有独钟,别的技艺都是懵懵懂懂,练的时候经常走神,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你又要开始学枪了。”陈广瞄了一眼从远处走来的邓教官。脸上显出一抹无奈。把徐飞的弓拿来,又嘟哝了一句:“这小子倒是有点蛮劲。”

那是张五石的重弓。

邓显是雁门关的老军士了,一直在襄武营里呆着,枪法很是简单老练,传说被他攮死的辫奴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个。他脸上有一道又浅又长的箭伤,因为没来得及处理,皮肉外翻收缩,导致整个脸都有点扭曲,他是这些教官里最不讲情面的人,也是最喜怒不形于色的。

邓显到了校场,目光一扫,新兵们立即从兵器架上各取下一柄沉甸甸的桦木杆长枪,邓显点点头,从身后掉出一把八尺多的乌木柄长枪,没有挽枪花,简简单单地往身前一刺,带出“呜”的一声。

大多数人已经开始面显不耐,因为邓教官这三天来只是让他们练习这一刺,并不多说话,有的人偷懒不用力,他也不点破。所以很多人都出工不出力,随意地刺着枪,想着晚饭怎么才能多抢一点吃。

“别小看这刺击的动作!”邓显说,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闷鼓一样在所有人耳朵里嗡嗡作响,“战场上,没有时间给你耍花枪!敌人在前面,一个前踏步,一刺就能果断解决,干净利落,尽快杀敌,才能赢!赢了,才能活,懂了?”

“教官!”有人喊着,“要是一枪刺不死怎么办?”

邓显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大个子新兵带着一丝呆气望着他。

正是徐飞。

“刺不死?”邓显沉吟,“你是说刺不死人还是刺不死马?”

“不知道,”徐飞丝毫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接着说,“但是如果敌人穿很厚的甲衣,我们全力一刺,枪陷进去了拔不出来,岂不是坐以待毙?”

邓显冷笑一声,走到一个刺击靶前,站定,指了指靶子,问:“这个够厚吗?”

靶子用四层老牛皮夹着棉芯做成,足足有六七寸厚。

“够了。”徐飞点点头,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

邓显面对靶子,后退一大步,挽枪在手,摆了个担山架势,说道:“看清楚了!”语罢上步挺腕,出枪直刺,同时吐气开声,胸腔里发出如闷雷一般的哼声。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牛皮靶连同作为靶芯的木板被一枪贯穿,三角形的枪头像毒蛇一样刚钻出去又迅速收回,服服帖帖地立在邓显腰前,只在靶子上留下一个楔形的贯穿洞口。

看着惊谔地长大嘴巴的新兵们,邓显不无得意地收枪,说道:“看,这就是为什么说枪是百兵之王,尤其是战场上,除了枪,有哪种兵器能有如此大的刺击威力?又有何种甲胄能抵挡枪术高手的全力一刺?”

徐飞瞪大眼睛站在原处,脑袋里炸开了无数幻景,他想象着自己用这刚猛枪法在水里刺鱼,在山间打猎,在战场上杀敌,枪术之道从此在他眼前展开,一时竟然痴了。

校场秋风猎猎,吹得“襄武”大旗哗哗作响。

校场上呼呼风声不绝,大家满头大汗地练着直刺,煞是热闹。

徐飞许久没有动枪,他在前几天的训练中已经刺出了几千下,但他始终琢磨不透为什么大家刺出去都是呼呼响,只有邓教官刺出去是干脆的“呜”一声?

夜色降临,别人都去领饭吃了,偌大的校场只剩徐飞一人,时而静默站立,时而舞枪击刺。

“徐飞,”吴升不知何时来到校场,看着刚练完枪,正在擦汗的徐飞,递给他一块巴掌大,裹着热腾腾碎肉和红薯的厚面饼,“我怕你去晚了领不到饭,帮你带过来了,老范专门给你加了条红薯呢!”

“谢谢!”徐飞看到大饼,眼都绿了,用粗布袍下摆擦了擦手就拿了过来,狼吞虎咽吃了几口,忽然又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把红薯掰下来一半,递给吴升。

“没事,我吃饱了,你吃吧。”吴升摆摆手。徐飞也不和他客气,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这一斤多重的晚饭。

吃完饭,喘了口气,徐飞神采飞扬地说:“吴升,刚才我练枪好像摸到窍门了。”

吴升一听,奇道:“这简单至极的一招还有窍门?”

徐飞点点头,顺手捡起地上的桦木枪,说:“你看。”他闭眼凝思片刻,抬手刺出一枪,发出“呜”的一声。

吴升疑惑道:“确实和练的时候不太一样,好像……更快了?”

“嗯,”徐飞又点点头,说:“我感觉到腰胯的力量能完全传输到枪尖,同时手臂不需要太用力,这就是直刺的要诀。”

吴升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阿飞,有句话我想问问,可能有些不妥。”

徐飞脸色微微一黯,说:“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偏科这么严重么?”

“没错,”吴升苦笑着说,“教官里除了邓教官,都不喜欢你,你除了练枪的时候,练弓练刀练拳都心不在焉。”见徐飞默不作声,吴升补了一句,“毕竟,你不可能时时都能刺到敌人。”

徐飞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坚定,“我和枪很投缘,我从小在东四屯长大,那里有一片浅湖,我不会游泳,所以就喜欢用长矛在水里扎鱼。”

说完,他又黯然道:“我父亲去世前,对我的教导就是专注于一件技能,而不要贪多务得。我喜欢枪术,所以身不由己地想在这上面多下点功夫。”

吴升没有说什么,拍了拍他肩膀。

秋去冬来,士兵们的薄袄换成了厚厚的棉衣,凛冽的雪风刮来,在任何人脸上都能留下刀刻一样的疼痛。

这时,全营的训练不得不暂停,大家轮换着值岗,换下的人就缩到营帐里烤着炭火,天南海北地瞎聊。

而徐飞却对这些活动意兴阑珊,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别人说个笑话,大家都笑完了,他才呵呵地笑起来,不知道是反应慢还是为了应和。又或者一句根本不好笑的话,在他脸上反而能激起一丝笑容。虽是如此,但他为人温和有礼,力气又大,营里还是比较尊重他的,有什么好处都会想着他。

他的双手由于长期握枪练枪,长出了厚厚的硬茧,尤其是虎口和掌心,茧子连刀都很难割破,他的握力和臂力也有了长足的提升,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身形更加挺拔,气质也更加沉稳凝炼,当徐飞据枪而立时,远远看上去竟犹如松柏一般巍然不动。

而他的枪法也渐渐在营中出类拔萃,与普通士兵的对练不在话下,现在就连邓教官要战胜他也颇感吃力。

一天,刚换下岗的李勋搓着手兴奋地进帐说:“大伙儿,下雪了,风停了!”账里一群半大少年立马激动起来,一个个掀门鱼贯而出,只见漫天大雪纷纷落下,好似天上一群雪龙打架落下的鳞片。少年们先不敢动,随后见教官们点头默许了,一群人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冲出营地,在落满积雪的野地里打起雪仗来。

“一群小牛犊子”,见新兵们如此兴奋,陈广摇摇头,微笑着说。站在他身边的邓显没有说话,只是落满雪片的胡子微微一翘,算是同意。

这时,只见雪地里到处疯跑的人群中,一条长大的身形走了出来,从身上解下一条枪,开始练习刺雪花,看到他笨拙地一下一下刺着飘忽不定的鹅毛大雪,邓显愣了一下,转身进了帐篷。

雪越下越大,而少年略显笨拙的直刺声也越来越响,只听一声断喝“这纷纷雪花,你光凭刺是刺不尽的。”邓显那彪悍的身形跳入,把手中的乌木长枪就手中舞成一个圆,只听呼呼风声不绝,一人一枪在雪中搅起一条旋龙。徐飞站在雪地中,盯着这条白色的旋风,眼睛闪闪发亮。

邓显的枪旋转激发出的气流将越来越多的雪花汇聚在一起,这条雪龙越来越大越来越长,最后发展成数丈长,大家都看得呆了。最后,大喝一声:“去!”枪势发出,雪龙如同有生命般冲向一处,飞出六七丈远,变成一条长长的雪堆。

邓显驻枪站在原地,原先衣服上的积雪已经不见了,他望向还在发呆的徐飞,点了点头,掉着枪回营帐了。

此后的几天里,雪花飘舞中,人们能时常听到断断续续的舞枪声。

今年冬天雪格外多,徐飞的枪术进展格外快,而北边三百里处,一群狼一样喘着饥饿气息的男人眼中的疯狂神色也格外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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