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不仅要让幻形出的人物肖像栩栩如生，烟花本身的光焰效果也要做得突出，两者相得益彰，何愁没有销路。”
李乐霄频频点头，方墨接着继续：
“可以试着卖给富庶人家的公子小姐，先把此物予他们试新，逐步把咱们烟花的名头立起来……”
“嗯嗯，方墨你先别急啊，我有个疑惑要先问你。”
李乐霄随口敷衍，一改刚刚的满意神情，眉头微蹙，似是想到了某件要事。
方墨被打断后也不气恼，毕竟他目前只是个野路子符师，他的想法不被旁人看好是正常的。
方墨正视对方，态度恳切地说道：
“李兄若有疑虑请讲，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李乐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的心思机巧着实让人拍案叫绝，甚至我刚好认识不少世家子弟，有几个玩性大的主儿肯定会对这新式烟花买账。只是……”
方墨点点头，他差点忘了眼前之人还是个落魄公子哥。如此说来，销售渠道这一难关也迎刃而解了。
那李乐霄还在担心什么？
方墨观察着对方，试图揣摩他的心思。
只见李乐霄的眸子不住地往自己身上乱瞧，方墨顿时心中了然。
他熟悉这种眼神。
终于，李乐霄犹豫着开了口。
“别怪我冒犯，敢问方墨你如今是炼气几品境的符箓修士？”
“我志不在修炼，只是炼气八品的炼器士，但也通晓觉察灵机之能。”
“可我却没从你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灵气，实在是怪哉……”
果然如我所料。
李乐霄他不怀疑这点子的含金量，质疑的压根只有我自己。
方墨默然，也怪不得李乐霄，没人会愿意与一个毫无修为的符师合作。
方墨只是微微一顿，便大方地回道：
“方某惭愧，未曾学过仙法，尚是一介凡人。”
李乐霄脸上的兴致消散。
“那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要想做到你说的那样，让人像幻形融入烟花，起码得用八品幻符。”
“而且必须找专人订制，毕竟能直接买到的大多都是变化火龙这类的标准龙形幻符，这种用的人多，大部分的符师也懂得制作。”
“我本以为你是炼气八品符修，若是这般还好说，临时赶制一批专用的幻符也能赶上这个年关。”
李乐霄神情淡漠，略带可惜地说道：
“但你竟连气海都未洞开……唉，新式烟花不谈，还是先把你那八品引火符拿出，开个价吧。”
李乐霄摇摇头，刚想结束这个话题，却意外发现方墨神情只是稍一灰暗，忽地撩衣起身，标准地冲自己行了一揖。
“李兄，还请让我一试。我既能画出八品火符，也能画出八品幻符！”
李乐霄笑笑，言语中还带着些无奈：
“方墨，你能以凡人神魂成就八品引火符，着实令人出乎意料。”
“若你能学会吐纳之法，开始修行，假以时日，说不得又是一位符道大家。”
“但是你想画八品幻符？简直痴人做梦！”
李乐霄话锋一转，严肃地说道：
“幻符不比火符，对符师修为要求极高，需以神魂描摹幻境。你神魂未经灵气滋养，强行画符小心伤了魂魄变成疯子。”
李乐霄说完，也起身上前，拍拍方墨肩膀，勉励几句：
“别想太多。先用引火符从我这赚些银子，过完年后好好拜个师傅，以你的符道天赋，不修行可惜了。”
看方墨还是不为所动，李乐霄哈哈笑道：
“哈，你不会嫌银子少吧，那我大方一些，算你八两一张引火符如何！”
这个价格远超坊市价格，纯粹是因为李乐霄出手阔气，外加他看好方墨未来发展乐意做个人情。
“李兄可敢与方某打个赌。”
方墨低着头，冷不丁冒出这句。
“哦？”
李乐霄眼睛一眯，淡淡说道：
“想和我赌什么？”
方墨昂起头，正看见李乐霄勾起的嘴角与眸中的轻蔑。
“就赌我能否制成这幻符。”
“方某若是输了，我日后画出的所有八品引火符全当赠予李兄！”
李乐霄本就是傲气性子，可见不得有人比他还狂。
他眼角抽动两下，当即厉声应下：
“你小子有种！那若是我输了呢。”
方墨微笑，缓缓开口：
“这新式符箓烟花造成后卖出的收益，我要七成！”
“呵，你那烟花能否造出都是未知，已经在盘算生意分成了吗？”
李乐霄摸摸鼻子，看了一眼方墨破烂的麻布衣裳，冷声道：
“莫说我占你材料上的便宜，这样吧，我给你提供画符符材，你要真画出来了，这东西也就送你了。”
李乐霄回身进屋，不一会儿拿出一件黄木匣子。
“万千珍宝，天地玄黄。”
李乐霄念叨着打开匣子，露出里头一方青色墨条。
“黄阶灵物，青辰砂墨。虽是青砂城最常见的普通灵墨，但用来画道八品幻符应该足够了吧。”
李乐霄随手递给方墨，后者惊讶着双手接住，捧在手里仔细端详。
砂墨膏体泛着铁锈般的青绿斑驳，细观可见星点沉浮。
和朱砂墨不同，这青砂灵墨中融入的矿石名为青辰砂，乃是青砂城周围盛产的灵物之一。
符箓之道并非只倚仗符师水准，方墨深知制符材料也至关重要。
越是上品符箓，就越需珍贵符材，否则效果大打折扣。符墨、符纸、符笔这三样都是符师的命根子，有追求的符师甚至会在这上面耗资万金。
方墨此前用的都是最粗劣廉价的符材，李乐霄看出他的窘迫，主动借他一份黄阶灵墨。
李乐霄能随手借出此等宝物，已不是单单阔气二字能概括的了。
“方某先谢过李兄！”方墨再行一礼。
李乐霄笑道：“别这么客气，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赌输了，可得折成银子还我。”
方墨攥着符墨，身形突然微微摇晃。
“怎么，可是怕了？”李乐霄皱眉，扶住方墨。
方墨摆摆手，把青砂灵墨收进匣中，这才按捺住祖窍白色道焰的躁动。
方墨若有所思。
道焰无故异动，可是这灵墨导致的？
方墨暂时抛下其他杂念，先对李乐霄朗声回道：
“方某说话算话，绝不反悔。”
“三日之后，且让李兄瞧瞧我所画的八品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