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树背着采药篓,沿着青牛村后的山径蜿蜒而上。晨雾未散,草叶上的露珠沾湿了他的布鞋。自半年前随柳如烟踏入青云门,这是他首次获准返乡省亲。
“小树哥!“山脚下传来清脆的呼唤。
韩小树转身望去,只见十四五岁的王二狗正背着柴刀小跑而来。少年面庞晒得黝黑,腰间别着韩小树去年送他的木制弹弓。
“二狗,你怎么来了?“韩小树笑着迎上去。
王二狗挠头憨笑:“听说你要回来,我爹特意让我来接你。“他忽然压低声音,“村里人都说你成了仙人,能腾云驾雾......“
韩小树哑然失笑,拍拍他的肩膀:“哪有那么玄乎?不过是学了些粗浅道术。“他心念一动,指尖亮起豆大的荧光。
王二狗瞪大眼睛:“哇!和说书先生讲的一模一样!“
两人说说笑笑间,山风送来若有若无的檀香。韩小树忽然驻足,目光投向云雾深处的悬崖。那里生长着一株罕见的九节菖蒲,正是《百草经》中记载的疗伤圣药。
“你先回村,我去去就来。“韩小树叮嘱道。
他施展轻身术跃向崖边,指尖刚碰到药草,忽觉脚下岩石松动。变故陡生,韩小树重心不稳,整个人向深谷坠去!
“小心!“王二狗的惊呼从上方传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如流星般掠过。韩小树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待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背上。
“小白?“韩小树惊喜地呼唤。
这只生着水晶角的灵狐,正是半年前他救下的那只小兽。此刻它体型暴涨数倍,雪白的皮毛泛着月华般的光泽。
小白轻吼一声,将韩小树放在安全处,转身对着深谷发出警告的低鸣。韩小树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谷底腾起一团黑雾,隐约有暗红色的光纹在其中游走。
“那是......“韩小树瞳孔骤缩。
他曾在青云门藏经阁见过类似记载——这是魔修用来追踪的“血煞魔纹“。难道柳如烟师姐说的魔气复苏,真的应验了?
小白突然咬住韩小树的衣角,将他拉向另一条小径。韩小树会意,跟着灵狐在山林间穿梭。行至一处隐秘的山坳,小白忽然停住脚步,用爪子扒开枯叶。
眼前露出半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的篆文:“镇魔崖“。韩小树蹲下身,指尖抚过碑文,忽觉一阵眩晕。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漫天血雨中,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将长剑刺入山腹,无数锁链从地底涌出,将魔气封印......
“这是......“韩小树冷汗涔涔。
小白忽然仰天长啸,水晶角泛起幽蓝光芒。山风呼啸间,韩小树怀中的青云玉佩突然飞出,悬浮在石碑上方。两道光芒交织,地面裂开缝隙,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小白,你是要我下去?“韩小树握紧剑柄。
灵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当先踏入地道。韩小树深吸一口气,默念清心诀,紧随其后。
地道深处传来潺潺水声。韩小树举着火折子,发现两侧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行至尽头,豁然开朗的溶洞中,七口石棺呈北斗七星排列,棺盖上皆有剑痕。
“这是......七星锁魔阵!“韩小树认出了阵眼的布置。
最中央的石棺中,一具枯骨手握断剑,胸前嵌着半块青铜镜。韩小树瞳孔骤缩——那断剑的纹路,竟与小白水晶角上的流光如出一辙!
就在此时,洞顶突然传来轰鸣声。无数碎石坠落,韩小树抱着小白闪到角落。尘埃落定后,他看见一名黑袍人站在阵眼处,手中握着另一半青铜镜。
“小辈倒是机警。“黑袍人阴鸷一笑,“把玉佩交出来,本座饶你不死。“
韩小树将玉佩藏在身后:“你就是半年前追杀柳师姐的魔修?“
“算你有点见识。“黑袍人抬手间,血煞魔气凝成锁链向韩小树缠来。
小白突然扑出,水晶角爆发出刺目白光。韩小树趁机甩出捆仙索,却被魔气腐蚀成灰烬。他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勉强催动青云剑。
“剑来!“
青光闪过,黑袍人胸前划出一道血痕。他怪叫一声,青铜镜两半合一,溶洞顿时天旋地转。韩小树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再睁眼时,竟回到了青牛村村口。
“小树!“母亲惊喜的呼唤传来。
韩小树怔怔望着熟悉的槐树,低头看见掌心的玉佩完好无损,小白却已不见踪影。他忽然注意到村东头的老槐树,树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走近一看,竟是半截染血的断剑,剑柄处缠着一缕雪白的狐毛。韩小树颤抖着握住剑柄,脑海中响起柳如烟的传音:“速回宗门!镇魔崖异动,三百年前的封印......“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韩小树抬头望去,只见青云山方向乌云密布,隐约有龙形光影在云层中游走。他握紧断剑,对着家的方向深深一躬,转身跃入云端。
山风掠过耳畔,韩小树知道,属于他的仙途,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