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回禀家主大事不好，派去衙庭的散修均已战死”
“报！南城战败”
“报！…”
惊沙门内，赵家残党环坐大堂，其中夹杂南域其余小门小派首领。
听着频繁传来的败禀，众人面生怒意，堂内肃杀的气氛骤然沉寂。
“老族长，这可如何是好？还请早做定夺！”
众人齐齐望向高座上的赵氏老者，眼中充满希冀。
事情走到这步，他们已经毫无退路，抵御大宗向来没有好下场，分崩离析只会灭亡更快，唯今能做只有拧成一股绳。
“对啊，烦请老族长速做定夺！”
老者扫视下方熟悉的面庞，食指不停敲击桌面，神情凝重。
“传令！各派所有阵师留下，其余筑基修士尽数前往城中拖延时间”
“传令！筑基中期，后期修士二阶阵师，门外三里布铸法阵”
“再传！所有暗卫尽数派出，我等罗列丹药，准备殊死一战”
连传三令，老者重重落坐在木椅，喘着粗气，强装镇定道：“其余人都下去，各派宗主及赵氏子弟留下商议事宜”
“不知族老留下我等所谓何事？”
“事已至此，老朽不在废话”，老者眉头紧蹙，沉声道：“那日我赵家与万仙门遭到灭门，不用多想诸位也知缘由”
“五色散虽是禁物，却不足以灭门。都督府在南域盘踞多年，大大小小镇压修士远过百起”
“金家灭门也不过是都督府默许，不然凭他蚀骨怎敢猖狂！”
“南域虽臣服上宗却同北域不同，此地氏族盘根。今日留下诸位便是想暗地里送出诸位家眷”
“留下薪柴，不怕无火。一个时辰后老朽会派亲卫护送，望诸位好生思量”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明显老者所言不过是在下定心丸，可容不得他们多想纷纷点头附和。
寒风凛冽，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烟火。
城中烽火四起，源源不断的散修涌出，都督府甲士也已死伤大半。
“还要多久？”司空凡催促道。
“两座阵是伴生阵，想修复还需耗些时辰。此令拿去”
眼瞅战火远超控制，司空凡接过手令，纵身一跃，悬立衙庭上空布下一道防阵后，向着城中杀去。
“黑甲卫，听令！”司空凡激活手令，抬手高举头颅，“南域不思宗恩，私售禁物，现又围困府门，意图谋反。奉都督口谕，屠城重振！”
话音未落，南域四方城门大开，数道寒芒刺破夜空，一息间，司空凡脚下集满黑甲，所散发气息非府门内甲士可比。
“蚩尤旗见令！”
“蚩尤旗？”司空凡低眸沉吟。
哪怕早已知晓沈三秋所掌控兵力非明面上这些，可当真正青烟目睹仍旧为止感到震撼。
司空凡释放神识打量着眼前此人，竟未能从其身上察觉到丝毫灵力波动，对方就宛若一块白板立于身前。
对方身上显露的杀意与自己阴煞之气所凝不同，黑袍人亦或者脚下甲士所散发气息近乎从死人堆里爬出。
“传令，五军封城，设阵，诛贼！”黑衣人展臂一挥，脚下甲士四散一空。
“有如此士卒难怪他无惧这些氏宗大族反扑”司空凡昂头望着空中迅速凝聚的大阵，那是一座五阶杀阵，他虽不通阵道可阵法迸发出的威势仍旧让他身躯一震。
道韵消散又是一座五阶困阵悍然升起，城池上空仅剩的几缕微光彻底被掩盖，霎时间乌云密布，雷霆轰鸣。
天生异象，城中百姓却好似已经习惯般。打开竹轩，看了几眼窗外又无奈的叹气将其关上。
“老头子，天黑了吗？”一老妪侧卧在塌，疑惑的望着老伴关上窗。
听见妇人的话，窗前的老者强挤出一抹淡笑，随即快步走至床榻握着被褥上那双枯瘦如柴的手。
“没事，估摸着是要下雨了，你身体不好莫要乱想！”老者缓缓将手放入被褥，脸上一丝情绪波动。
“下雨，下雨好啊！有了这雨水农庄里的佃农收成也就多了，明年也就不会像前些年般挨饿”
望着对方满是希冀的眼神，老者嘴角微颤，最终还是强壮镇定安慰道：“没错落了雨今年的收成也就好，到时让他们多积点粮”
待老妪睡去，老者踉跄的走近木桌，倒茶的手不停颤动着，水越撒越多索性也就不喝了。
目光落在床榻，望着熟睡的妻子，老者攥紧拳心不断小声抽泣。
一壶老酒下肚，老者拎着柄利刃走至床榻。
上天是公平的，它不会剥夺世间任何一人生存乃至努力的权力，更不会去嘲弄任何一人。
望着多年的糟糠之妻，老者面露犹豫之色，举起的锋刃重重落在要间。
“天要亡我啊！天要亡我”老者仰头长啸，一声怒吼在惊沙门内久久回荡，世间的法则他太清楚不过。
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对错可言，亦没有后悔的机会，身为一族之长他不能亲眼看着多年培养自己的家族覆灭。
哪怕希望如何渺茫他都要争上一争，可人终归是有私心，有了私心也就有了软肋。
“对不起，待此间事了，我便来陪你”老者跪在床榻前，手抚摸着乌丝，此刻的他满眼都是往日恩爱的场景。
下一刻，利刃出鞘，滚烫的鲜血溅射而出，血水顺着床沿滴落在地。
“为……为什么？！”老妪不解，伸出手试图抚摸对方的面庞。
老者未言，憋着口劲调转灵力扭动刀把，直至床榻上之人彻底断了生机。
“此刻起，我将再无退路！”他仰面哭笑，手中利刃掉落。
睁开双眸一丝寒芒极速掠过，脸上再无前刻的和蔼。
“禀族老！各派宗主家眷均已经集结”
“照先前商意计划行事”老者推开房门，回首望了眼屋内，冷声道：“找几个信得过的族人将此地处理了，别叫人察觉异样”
“此事已无回头之路，期间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变数。此战若胜我赵氏不说重振，至少百年之内无人滋事”
“告知族中子弟准备殊死一战，上宗不仁也莫怪我等不义”
就在老者诉说之际，青空之上传来声声巨响。
惊雷急咤，山门外大阵徒然震颤，阵壁上裂纹横生，灵气止不住外溢。
“出了何事？”老者拉过慌乱中的弟子，一把将其提溜起。
“禀，禀，禀族老，山门外突现一支黑甲重骑，派出去探查的暗卫都被他们杀了个干净”
“黑骑？”老者双眼大转，都督府的人马不过均是筑基修为，按理来说此刻应还被困入城中。
山门前突如其来的黑骑，他从未听闻，也更不闻南域哪方势力私底下藏有。
“沈三秋的？不对，都督府甲士几何我比谁都清楚”，来不及多想，老者急忙向着山门奔去。
来到山门前，老者顿时呆愣原地，大阵外他们引以为傲的弟子在那乌压的黑骑面前，宛如纸糊。
马声萧瑟，长枪所过尘沙飘荡，悲嚎声传至九霄。
血蹄绵延百里，尸骸堆积，鲜血流淌在惊沙门前汇聚成溪。
“怎，怎会如此？”老者跪地锤泣，宗祠已毁若胜得此战，他这一脉便是当今的正统。
望着叱咤的黑骑仰天嘶吼，周身灵力骤然迸发，气息攀升。
“屠宗戮族，坏我大计。新仇旧怨今日便同尔等做个了断！”，老者双手极速捏诀，身形化作团青烟扑向黑骑。
未等其出手，只觉身后一阵剧痛传来，双眸越发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