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前两日城内赵家在内的百余家势力惨遭灭门”
“难怪昨日那井水如此腥臭”
“赵家?这些都是小门小派。我听说…”
“嘀咕什么呢?今日宵禁还不快滚!”
“好的爷,这就滚,这就滚!”
“我听说万仙门也被灭山了,若非那宗主跑的快,估摸已经被那魔头凌辱致死”
南域城内青烟弥漫,街边小巷无不议论着两日来南域所发生之事。
百姓对此各执己见,善恶难断。修士忌惮乃至憎恨,生怕下一刻刀便架向自己。
街道上,司空凡朝着都督府走去,步伐略沉,所过之处行人避之不及。
对于耳畔的咒骂与讥讽,他充耳不闻,身后那隐隐的杀机更是不屑一顾。
行至府门,几名学童正不知吵闹着什么,见到司空凡路过纷纷吓得逃进学舍。
道路上仅剩名手细如杆的少年,身上的粗衫满是泥泞,腿部结满淤青。
“所有人都跑了,难道你不怕我?”司空凡瞥了眼少年,发现其身上踏着几道足印,目光渐显亲和。
少年不语,恶狠狠瞪着学舍内那几名嬉笑的学童。
“你帮我赶走了他们,我为何要怕?”少年哽咽道。
司空凡轻笑一声,眼前不过一介孩童,又岂懂得恩怨情仇。
“你就这么任由他们欺负?”
见少年仍旧不语,司空凡催动神识看了眼学舍内几名孩童,顿时明了男童心中所想。
“你想告知先生,亦或者想图一时之快动手?”
“你叫什么?”
“自记事起我就没见过父母,重,乃我自己所取喻以重逢之意”,少年脸上血气渐缓,低声道。
“重?你可愿随我左右?”司空凡沉吟道。
少许少年轻点下颚,见状司空凡拍了拍少年肩膀,“即日起你是无需继续住在学舍,某寻人教你修行”
“记住规则是用来束缚弱小,唯有强大才能让规则服务于己。不要试图让他们寻求谅解,在他们眼中你的谅解分文不值,只会沦为下次欺辱你的工具”
“也莫望却今日。爱固然能使人强大,可唯有无尽的憎恨才能使人砥砺前行”,司空凡摸了摸少年脸颊,起身招来两甲士,“带他去竹苑,寻几人教他修行,往后便作我的侍从”
见二人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司空凡又瞥了眼学舍,对着府门前的甲士道:“叛党虽已清剿,恐有余孽尚存。行事如此乖厉,带些人去好好查”
“喏!”
中堂内沈三秋坐在木椅之上,他身前一带着面罩的男子似是在汇报事宜,手中握着卷玉帛。
“交代大哥做的事,办的如何?”
“回二爷,您交代的事小的们已经办妥,只不过——”男子望着进入中堂的司空凡,急忙闭口。
“不必在意他,接着说,不过什么?”
有了沈三秋示意,男子不再遮掩,“大都主希望你快些回去,现今道院与我们矛盾日欲加深”
“道院与药王谷也达成同盟,只怕下一步便…”
“药王谷?想不到这浑水他们也敢趟”沈三秋把玩着手中两颗铁珠,“也罢,你回去告诉大哥将此方事交待清楚,七日后我便回去”
望着离去的男子,司空凡一脸疑惑,二人对话听的他云里雾里,索性也懒得多想。
“万仙门已被夷为平地,噬绝保下的那二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下一步准备如何?”司空凡,问道。
“来,坐这”,沈三秋眸光瞥向桌旁另把师椅,吹着茶水,“此间已然事了,后几日准备在此地增设衙庭,这几日加派些人手,免得一些人捣乱”
“方才见甲士带着名少年入府,怎么那是你亲族?”
“并未,只觉得那少年与自己有些相似罢了”,司空凡,笑道。
“你到是挺有怜悯之心,不过还是劝你此种往后莫要再有。幽庭不似其他宗门,有了软肋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若非有意培养心腹,还是早早将其处理的好。你坐着,我去处理些琐事”
“记住世上没有那么多信任,额,至少我们所处的这块地上没有,一切不过都是有利可图”
闻言,司空凡默默吐出嘴中茶水,只见方才还洁瑕如玉的杯面,在吐出茶水那刻变的熏黑。
六十心善如仙,百岁心精似鬼,此刻司空凡终于清楚,心中暗叹道:“人过半百便开始化鬼,更何况这活了近二百余载的老鬼?”
“只怕这些脏水在某动手之际就已经泼了,若是方才咽下毒茶死了便会被拿去平息众怒,不死就得继续背锅,当真是好算计!”
放下茶盏缓缓合上,走出中堂,司空凡神色从容仿若方才何事都未曾发生。
竹院内,不知何时粘上了新联,篱笆上攀着的粗藤也拔了个干净。
“这是你画的?”司空凡捧起石桌上的丹青,其上所画之景正是二人相遇那时。
“见屋内除了些寻常物再无其他,想着挂几样增下彩,希望大人勿怪!”少年低怂着头后退几步,扣着双手。
“画的不错,等会裱起来挂书房。在这府中你不必拘谨,更不用害怕。只要不同那些叛党般,天大的事由我兜着”
“是”,少年怯懦回应,浑身战栗将画裱好后拿至书房。
见对方身上斗劲被那群人磨灭,司空凡短叹一声,转而望向一旁的先生,“往后几日昼间传他课业,晚上便不用再来了。此子心性不错是块做刀的好料子,若是不磨岂不可惜?”
夜色渐深,书案前司空凡正处理着近日来的事务,脑中却时刻想着地宫中那份玉笺。
“老头应是遭人诬陷才被迫下界。可照玉笺所言,追杀之人不在少数,否则那前辈何苦留下秘宝与修为”
思绪在脑中极速划过,想到在祖师峰上所发生之事,司空凡陷入沉思,“想来随老头下界的应当不止一人,那黑衣人行事果辣,但明显与老头一伙”
直至五鼓天明,司空凡才大致理清头绪,不过对谭枫下界的缘由也只是猜测。
“醒了?醒这么早做甚,屋内自有下人服侍,到不妨再睡会”
“起码在梦中还能使得你愉悦,倒也不算浪费时辰”司空凡看着两眼惺忪的少年,轻声道。
重未回应,低着头略显自责。
“今日某在问你最后一次,是否愿意留在府中”司空凡倒了盏茶递至其跟前,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
见对方犹豫不决,司空凡负于身后的左手紧攥,死死目视着对方额角,杀意骤显。
“重愿追随大人”言即,少年毫不犹豫抬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后坚决的望向司空凡。
“自愿也好,逼迫也罢都是你自己的抉择。既然愿意追随于我便要取你三魄,日后若是你无异心自会归还”
话音未落,司空凡一指点在对方眉间,周身血气迸发,顺着指尖汇入脑海。
重跪倒在地,强大的吸力不停将神魂向外拉扯,他双手奋劲抓磨地面,面庞急剧扭曲狰狞。
“稍作休整,午时会有人自会有人来寻你”司空凡收敛血气,一拍储物袋取出两瓶丹药甩在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