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梆子声刚过三响，林墨便借着夜巡弟子换岗的间隙翻出窗棂。月光在青石板上流淌如水，他贴着墙根阴影疾行，每走七步便按着陆昭给的路线图转折——小胖子不知从哪弄来的巡防图，用朱砂标注的换岗空隙精确到呼吸之间。
丹田处的气旋随着月华渐盛愈发活跃，林墨能感觉到怀中的玉佩正在发烫。当他绕过第七座炼丹炉时，远处突然亮起数道剑光，执法堂特有的玄色令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东南角结界有异！”
厉喝声炸响的瞬间，林墨闪身躲进假山缝隙。三名剑卫御剑掠过他头顶，为首之人手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却在经过假山时突然停滞。林墨屏住呼吸，发现气旋竟自行逆转，将周身灵气尽数敛入体内。
“怪事。”剑卫轻叩罗盘，“方才明明......”
“莫耽搁！”同僚扯动令旗，“星陨洞方向有灵力波动！”
待剑光远去，林墨后背已沁出冷汗。他望向东北方的星陨峰，只见夜空中的星斗排列竟与玉佩上的裂纹如出一辙。当紫微星跃过第七重云霭时，丹田气旋突然发出清越鸣响，周身经脉自行运转起星图中见过的周天轨迹。
子时将至。
星陨洞前的结界比白日稀薄许多，林墨触到屏障时，玉佩突然迸发青光。那些曾坚不可摧的禁制此刻如春雪消融，他踏入洞中的刹那，身后结界瞬间复原如初。
“倒是守时。”
灰袍老者正在洞中抚琴，琴身竟是用整块星辰碎片雕成。随着他指尖拨动，穹顶星图次第亮起，在岩壁上投下流动的银河。林墨注意到老者腰间玉佩完整无缺，与自己那块残玉恰好能拼合成太极图案。
“此乃《太虚衍道诀》总纲。”老者挥袖，琴声化作金色文字悬浮半空，“天地未分谓太虚，阴阳并济曰衍道。寻常修士引气入体需百日筑基，你却要反其道而行——先碎丹田，再塑灵台。”
林墨瞳孔骤缩。修士皆知丹田乃修行根本，这般功法简直闻所未闻。
琴声陡然转急，老者虚影愈发透明：“三千年前天机阁主窥破天道，创此逆天功法。然阴阳双灵根者万中无一，更需以星陨残玉为引......”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整个星陨峰都在震颤。
老者拂袖展开水镜，镜中映出骇人景象：九名执法长老结阵凌空，玄铁锁链缠绕整座星陨峰。为首的白须老者手持窥天镜，镜光所过之处山石崩解。
“他们发现了。”灰袍老者冷笑，“玄霄宗这些伪君子，果然容不得天机传承。”
林墨忽然想起白日陆昭所言——三十年前星陨洞曾有异宝现世，时任执法长老却宣称是魔物出世，将参与夺宝的十二名内门弟子尽数诛杀。
“闭目凝神！”老者一声断喝，琴声化作利刃劈开虚空。林墨只觉天灵盖涌入浩瀚星力，丹田气旋轰然炸开。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经脉寸寸断裂，又被星辉重新接续。原本鸽卵大小的气旋，此刻竟在破碎的丹田处化作星河漩涡。
洞外传来执法长老的厉喝：“星陨洞中何人？速速......”
老者虚影突然凝实，抬手摘下一颗穹顶星辰掷向洞外。霎时地动山摇，水镜中的九名长老齐齐吐血倒飞。趁此间隙，老者将半块玉佩按入林墨眉心：“记住，月圆之夜去后山......”
余音未散，虚影已化作流光没入玉佩。林墨浑身骨节爆响，眼中浮现周天星斗运转之象。当他抬手时，指尖青芒不再溃散，反而凝成三尺剑罡，将洞内星辉尽数吸纳。
“在那里！”
破空声呼啸而至，林墨转身挥袖。剑罡扫过之处，执法长老们布下的玄铁锁链应声而断。他足尖轻点，竟踏着崩落的星辉扶摇直上，月光在身后拖曳出银河般的尾迹。
九霄之上忽然雷云翻涌，本该在筑基期才现的雷劫，此刻竟在炼气境提前降临。林墨望着掌心流转的星芒，突然明悟老者所言“逆天功法”的真正含义——这修行之路，本就是与天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