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处的祷过山之中,蓦地降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那雪势汹涌,如鹅毛般纷纷扬扬,直至今日凌晨时分,才渐渐停歇。有时,这春雪所带来的寒冷,竟比冬日之雪更甚几分。山中的山城,此刻已被厚厚的积雪严严实实地覆盖,仿若一个白色的世界。刺骨的寒风,从那幽深的山谷中呼啸着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卷起千堆积雪,仿若银龙飞舞,景象煞是壮观。正所谓:“白雪三春覆祷山,寒林瘦影韵无边。阶前小径人踪灭,风过琼花舞满天。”
此时,一位老人正步履蹒跚地在城外赶着一辆牛车缓缓前行。这老人身着破衣烂衫,衣衫褴褛且打着无数补丁,那衣服的颜色早已在岁月与劳作的侵蚀下变得灰暗难辨。他面容枯瘦憔悴,皮包骨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贫苦与辛劳的气息。
城中之人,无人知晓他的真实姓名,众人皆唤他卖炭老翁。这老人本是山下一普通村民,数年前,他的儿子被征去服徭役,自那以后,便如石沉大海,至今杳无音讯。而他的儿媳妇,因不堪家中贫苦,竟跟着隔壁家老王悄然离去。如今,家中只剩下了两位老人与年幼的孙子相依为命。
老人的孙儿自小身体孱弱,疾病缠身,急需看病医治。而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之中,唯一的收入来源便是老人烧制木炭。这几日天气骤然转凉,老人心中便寻思着多烧些木炭,好到城中换些银钱。为了能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之前赶到城里,老人于凌晨时分便从村里出发了。那刺骨的寒风如锋利的刀刃一般,狠狠地打在他那单薄的身躯之上,冻得老人浑身直打哆嗦,牙齿也咯咯作响。即便如此,一路上,老人丝毫不敢有片刻停歇,因为他深知,自己乃是全家唯一的依靠,若不努力,家中老小恐难以为继。
终于,在清晨那第一抹阳光即将来临之际,老人艰辛地赶到了山城中。他牵着牛车,缓缓地穿过那长长的街道,来到了城南。此地乃是城中百姓平日里买卖货品之地,老人准备在此处售卖木炭。值得庆幸的是,这老人今日运气出奇地好,不到一个时辰,便有许多人前来购买木炭。众人皆未曾料到,这春日里竟会突然降下如此大雪,家中皆未提前准备取暖之物。而老人的出现,恰好满足了他们的需求。
可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四周摆摊的小贩们不知为何,皆纷纷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摊位,神色慌张地准备逃离。远远望去,只见几个身着黄衣之人正大步流星地走来。原来,来人乃是金家的爪牙。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竟敢明目张胆地打着官府的旗号行事。他们被称为城吏,实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官吏,不过是官府临时招募的人员罢了。每当官府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需要处理时,便会驱使这群爪牙出面。
而一旦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官府便会出具一份公告,宣称那些恶劣之事皆是临时工所为,与官府毫无关联,他们实属无奈之举。那些官员往往会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涕,声泪俱下,不知情之人见了,还以为他们是清正廉洁的好人呢。殊不知这些家伙皆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其表演之逼真,比那青楼女子还要厉害几分。
老人年事已高,行动远不及年轻人那般迅速敏捷。他刚想转身逃离,便被城吏一把抓住。
城吏甲伸出手指,指着老人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嘿,老头,你在此处摆摊,可有官府的批文?”
老人赶忙向着城吏拱手作揖,满脸谦卑地说道:“各位官爷,这批文我已经在办理之中了。”
城吏甲闻言,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就是没有喽。来呀,把这木炭拉走!”说罢,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便围了上来。
老人急忙苦苦求情道:“官爷,您行行好。我家孙儿,全靠这木炭救命呢。您若将其拿走,我们一家老小可都活不了了。”
城吏甲双手叉腰,大声呵斥道:“这我可不管!你没有批文,这东西我便要没收。”
老人又急忙给城吏连连作揖,言辞恳切地说道:“官爷,不是我不办理啊。这批文我从年头便开始申请办理了,但是这官家一直拖延,至今都未给我办下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