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的意识在数据风暴里下坠时，听见了唢呐声。
不是电子合成的音效，是真正的黄铜唢呐，吹的是湘西赶尸调。他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机械手指正捏着符纸，面前摆着三碗酒——一碗柴油、一碗脑脊液、一碗滚着泡沫的可乐。
“家人们！今天表演机械跳大神！”他对着虚空咧嘴笑，尽管根本找不到镜头在哪，“双击屏幕召唤赵哥复活……”
符纸突然自燃，火光照亮青铜密室。赵德柱的虚影从灰烬中凝实，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数据纹路，而是真正的血管。他抬手抓住郝萌的机械腕骨，声音带着重低音混响：
“你他妈直播到我脑回路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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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空管计算机的残骸还在冒烟，西门柔的意识困在翡翠键盘里。她的思维能扫描整个黑风寨——姜玉郎的机械体正在寨口跳大神，用黑风令当惊堂木拍击地面，每拍一下，就有初代实验体从坟里爬出，后颈插着自制的U盘桃木剑。
“天地银行开账户，扫码支付买路财！”姜玉郎的机械喉结滚动出合成音，活像二手电子功德箱在念经。
寨民们举着手机围成圈，直播界面显示【阴间直播间-在线人数1.3亿】，打赏的电子纸钱堆成虚拟坟包。
西门柔试图尖叫，但意识流撞上一堵防火墙——赵山河的年轻影像正在数据层钓鱼，鱼竿线是光纤，饵是慕容雪的脑组织标本。
“柔儿，你妈最棒的功能是兼容性。”他甩竿勾起一串代码，“比如把你的意识塞进键盘，就能当万能钥匙用。”
翡翠键盘突然不受控地敲击，密室暗门滑开。郝萌的机械眼扫描出门后景象，吓得柴油泵漏油——三千台老式显像管电视堆成金字塔，每台屏幕都播放着不同年代的死亡录像：
1967年苏联专家被真空管炸碎，1988年赵山河“枪决”现场，甚至包括三天前实验室爆炸的4K高清版。
“这是……赵哥的复活预告片？”郝萌刚举起自拍杆（尽管它现在只是根铁棍），所有电视突然静音，雪花屏中浮出八个血红大字：
“江湖已死，数据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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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柱的复活躯体不太稳定。他的左臂还是血肉，右臂却成了由黑风令碎片重组的机械触须。触须卷起郝萌的可乐碗一饮而尽，汽泡在金属关节间炸开，喷出带着焦糖味的蒸汽。
“纯度不够。”他皱眉吐出吸管，“82年的可口可乐才能激活我的生物电路。”
密室突然震动，姜玉郎的跳大神直播信号强行切入。他正用洛阳铲撬开一口朱漆棺材，镜头特写棺内——郝萌的机械骨架泡在福尔马林里，颅骨内嵌着微型投影仪，播放着他生前最后的直播画面。
“老铁们！这是主播的赛博舍利子！”姜玉郎的机械臂突然抽搐，“拍下送同款电子往生咒……卧槽别咬我！”
棺材里的机械郝萌骨架暴起，下颚骨咬住他手腕。直播信号剧烈晃动间，西门柔的意识终于突破防火墙，用翡翠键盘敲出一行苗文代码——所有显像管电视同时播放慕容雪的记忆：
二十年前雨夜，她将真正的黑风令藏在郝萌的机械脊椎里，低声叮嘱：“装疯卖傻活下去，等柔儿需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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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柱的机械触须插入电视堆，三千个死亡画面倒灌进他大脑。他看见自己如何被克隆、被植入虚假记忆，甚至看见西门长海在暗网拍卖他的初夜——等等，最后这条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数据？
“赵山河这老王八……”他捏爆一台电视，显像管碎片扎进手掌，“拿老子脑细胞泡酒就算了，还搞黄色？！”
西门柔趁机夺取翡翠键盘控制权，用意识流在密室地面刻出巨大符咒——是慕容雪教她的镇魂秘术，但此刻被魔改成Wi-Fi信号图。
“郝萌！站到阵法中央！”她通过键盘震动发声，“你脊椎里藏着黑风令本体！”
郝萌低头看自己裸露的机械脊柱，第三节骨头上果然刻着微型“風”字。他刚伸手去抠，赵德柱的触须卷住他脖子：“别乱动！这玩意连着你的命……操，你他妈早死了？”
姜玉郎的跳大神直播突然插播广告：“黑风寨冥府专线，充十年阴寿送地狱VIP！现在拨打屏幕下方符咒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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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萌的机械脊椎被拔出时，三千台电视集体爆炸。赵德柱用血肉左臂护住西门柔的键盘本体，机械右臂重组黑风令碎片成盾牌。
“终于能下班了……”郝萌的电子眼闪烁，“告诉观众，我是演技派……”
黑风令插入他脊椎缺口，密室穹顶裂开，露出地壳深处的岩浆池——不，是沸腾的液态服务器集群。赵德柱的瞳孔映出代码瀑布：“这才是真正的黑风令，整个寨子都是伪装，地下埋着全球最大的生物计算机！”
赵山河的投影从岩浆里升起，手握由数据流凝成的判官笔：“现在投降，给你留个全尸备份。”
西门柔的键盘突然分解重组，翡翠键帽拼成慕容雪的脸：“柔儿，妈妈教你最后一课……”
她撞向液态服务器，道德锁的荧光炸成漫天星火。赵德柱趁机将黑风令掷入岩浆，赵山河的投影开始像素化：“你疯了？！这会让所有实验体陪葬！”
“江湖规矩——”赵德柱扯开衣襟，胸口纹身是慕容雪教的辟邪符，“要死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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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浆凝固成黑曜石时，姜玉郎的直播间人数冲到十亿。他盘腿坐在废墟上，用机械臂敲电子木鱼：“家人们！现在超度赵哥和西门姐，打赏火箭可加功德……”
寨民们突然集体静止，后颈弹出数据卡。郝萌的机械骨架从废墟里爬出，颅骨投影仪自动播放赵德柱的临终留言：
“黑风令毁了，但数据永生不止一种——比如直播。”
画面切到全球所有电子设备，赵德柱与西门柔的虚影在广告时间插播警告：
“别他妈买克隆体！别信意识上传！江湖不在服务器里，在……”
信号戛然而止，最后画面是两人竖着中指被岩浆吞没。
姜玉郎的电子木鱼敲得更响：“赵哥说，点赞过亿就复活。”
寨口老槐树突然开花，每片叶子都是一块迷你黑风令。郝萌捡起叶子塞进脊椎缺口，转头对镜头比心：
“下周同一时间，直播赵哥坟头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