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灵的所言，与罗素在安眠仪式中所得到的信息大致符合，因此罗素也没有怀疑。
“那位悼亡结社的大人物，到底什么时候来塔伦城。”罗素问出了最后一个的问题。
“伟大的主人，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当那位大人物来时，想必会有其他活灵联系我的。”
活灵小心说道，生怕触怒眼前的罗素。
有着正常人智力的它，知晓罗素的可怕。
敢在晨曦之主神像面前蹦哒的死灵系职业者，可不是它一个小小低级活灵能够得罪的。
更别提罗素还与它签订了契约。如今它的小命，可以说是被罗素攥在了手心里。
......
晨曦教堂，圣辉安眠所
“安瑟，你负责给我看牢它。”
将黑檀木的棺柩打开，罗素将悼亡教典扔了进去，对着躺在里面的血裔哥布林安瑟吩咐道。
接下来，罗素打算去贫民窟一趟，以神职者的身份见一见那里的流莺，因此不太适合携带悼亡教典。
若是把教典放在了别处，被晨曦教堂的孩子们发现了，反而徒增事端。
“是......主人......”
此时，血裔哥布林安瑟才刚睡下不久，还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
它本能地抱住教典，惹得活灵怪叫道。
“别摸这里，你个傻叉哥布林。”
“这里不可以！”
“唔......”血裔哥布林安瑟没有理会活灵的抗议，只是将其当成枕头，放于自己的后脑勺下。
“傻叉&%*”活灵骂骂咧咧地叫唤道。
可惜，对于初生不久的血裔哥布林安瑟而言，这些辱骂毫无意义，因为其中涉及到了许多高端词汇，它根本听不懂。
对于自己契约的两个仆从之间的小打小闹，罗素倒是没有在意。
他还有正事要做。
将棺柩重新封闭后，罗素便朝着塔伦城贫民窟方向走去。
‘光靠一本来自悼亡结社的死灵法术书，应该还不足以获取凯瑟琳的信任。从她之前的表现来看，估计只会给我一笔赏金就打发了事。’
‘我若是想要通过她的渠道，了解到塔伦城高层的信息，便需要与她有着更深入的关系。’
‘从那些流莺的反应上看，凯瑟琳与她们的关系似乎非常好。’
途中，罗素心中暗自思索道。
‘那种关系，似乎超越了线人与上级的关系。如果我能拉拢那些流莺，或许......’
想起之前让那些流莺成为晨曦教堂修女的想法，罗素觉得倒是可以一试。
......
正午的贫民窟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有些破败。
歪斜的木板房投下参差的阴影，像是大地裂开的伤口。
巷道里蒸腾着腐臭的热气，混杂着劣质麦酒和烟草的刺鼻气味。
偶尔有醉汉踉跄而过，踢翻了路边的污水桶，引来一阵咒骂和狗吠。
不过，当罗素踏足此地时，咒骂声便悄然消失。
身穿淡金色长袍，佩戴钉头锤的他，气势十足。
即便是意识有些不清醒的醉汉，也知道要离罗素远一些，以免冲撞到了什么大人物。
毕竟罗素这干净的打扮，与贫民窟有些格格不入。
‘我记得莉娅说过，流莺们的住处都很接近，好像只要穿过三条街道来着？’
回想起之前和流莺们交谈的记忆，罗素心中暗道。
莉娅，是那十几位流莺中的一员，也是罗素印象最深的那位流莺。
她的年龄不大，大概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左眼因抵抗客人施暴而失明，并用褪色金线绣的鸢尾花眼罩遮盖。
据莉娅在闲谈的时候所说，她原本是塔伦城周围一个小村庄里的牧羊女，因为村庄被魔物摧毁的缘故而流落到塔伦城。
为了活下去，只会放羊的她只能做些皮肉生意养活自己。
当然，让罗素对她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些。
毕竟在这个个人伟力能支配一切的世界，有着悲惨命运的人数不胜数。莉娅的命运与其他流莺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那群流莺中，莉娅是唯一一个认识文字，并且还时不时主动向罗素请教晨曦之主教义的。
同时，即便自己生活困苦，莉娅仍收养了三位与自己同村的孤儿。
如此璀璨高尚的灵魂，足以让巴托地狱内的魔鬼动容。
罗素自然也不例外。
避开街边的污水，罗素小心翼翼地穿过三个街道。
在腐臭巷末端，一处用破布帘隔出的“闺房”映入了罗素的眼帘。
帘外挂着褪色的鸢尾花布。据莉娅所说，鸢尾花是她故乡春天时所盛开的鲜花。看到鸢尾花布，便能找到她的住处。
这时，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从“闺房”内传了出来。
“把银币给老子交出来，别逼我抽你。”一个中年男子冷声说道。
“格里姆大人，这个月给血鼠帮的孝敬，我不是已经给过了吗？”莉娅那熟悉而虚弱的声音，传入罗素耳内。
“哼，你真当我不知道吗？今天早上，你才给那些小杂种买了几本手抄书册。妓女教小杂种认字？不如学学怎么舔干净...”
如此粗鄙之语，让罗素皱了皱眉头。
当即，他一把掀开鸢尾花布所做的帘子，闯了进去。
此时，一名有着刀疤脸的中年男性，正死死抓着莉娅的长发。
他将一本由纸莎草所制作的识字课本按进污水坑，镶铁靴跟碾过莉娅手指，神情甚是暴虐。
“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这条街道，是归我们血鼠帮的人管辖的吗？”疤脸格里姆回头怒斥道。
然而，在发现了罗素身上那显眼的晨曦之主圣徽后，疤脸格里姆的话风一转，但依旧带着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呦，这不是高贵的晨曦之主牧师大人吗？”
“您怎么有空，来到咱贫民窟这种肮脏地方。”
“这要是把您那干净的牧师长袍弄脏了，小人们可得罪不起啊。”
“对了。”
见罗素眉头皱起，似乎想起了什么，疤脸格里姆立刻强调道。
“如今，这条街道已经被影刃的杰夫老大所接收。我们血鼠帮，可是在为杰夫老大做事，一切可都符合塔伦城的规矩。”
知道晨曦之主牧师一向遵守秩序的他，对自己这番无可挑剔的说辞很有把握。
“罗素大人，没事，是莉娅不懂事，犯了血鼠帮的规矩。这是我应得的教训。”
说罢，莉娅便颤巍巍地，将藏于桌子底下的三枚银币交给了疤脸格里姆。
同样知晓晨曦之主教义的她，明白罗素不可能违反塔伦城的秩序为她出头。
即便现在依靠罗素的身份逃过一劫，接下来她将迎来的肯定是无休止的报复，因此，还不如交钱消灾。
对此，罗素握住钉头锤的右手，紧了又松，但眼神中的寒光却并未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