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娜,你确定要转学籍到艺体校区吗?”
“嗯,我确定,杨老师”
办公室内,一个身穿迷彩服的女生正在和一个身着工作服的女老师交谈。
“是不喜欢我们班班风还是怎么?”
“没有,杨老师,我们班挺好的,只不过……我想学艺体、学音乐和美术之类的”
老杨对李文娜突然而来的发话有些失措,但窗外的我却并不觉得惊讶,我对李文娜想要成为艺体生这件事早已有所察觉,外加今天她如此欣赏台上的演出,向老杨说明自己的想法只是时间问题。
“那这样吧!你和你父母打个电话,杨老师肯定是支持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但父母那一关也还是要过的”
“嗯……我知道,谢谢杨老师”
后面便是李文娜和自己父母沟通的过程,李文娜花费了一些时间,才终于和父母说通。
见她和父母的交流一切顺利,我也就默默从窗边离开了。
回到宿舍,我学着他们的方法,将手里的干脆面隔着包装捏碎,再撕开包装,一阵猛炫。
宿舍里的人被我的咀嚼声感染,看着他们眼馋的样子,我也主动给他们倒了点。
成年人的世界需要一瓶好酒才能撬开心扉,而在12岁初中生的世界,只需要一包辣条。
尽管我给的是一点干脆面碎屑,但被他们一口咽下肚后,所有的隔阂尽被融化,八个人的大圈才算完整起来。
舍长是一个130多斤的精致男性,目前14岁,小学留过两级。家里人实在觉得他考不上县高中的初中部,便花大价钱,托关系把他送到了这里。据我所知,他的学费比我们要贵两倍。
如果说他未来功成名就,那他肯定是走上了网络抽象这条道路。我在寝室里给众人分干脆面时,正在厕所里洗澡的他放弃了正在抹头油的头发,吃了炮弹般大吼:“我要吃”。
我正在发愁是给他直接递进厕所还是给他留点时,他竟然主动从厕所里光着身子走了出来。不过嘛!当我们看向他最为重要的部位时,却看到了一条帕子将那里裹成了大毛毛虫,毛毛虫的身上甚至还有沾有沐浴露的泡沫。
我们看着他发笑,他却不以为意地回答:“哎呀!又没有什么不好意思,都是男的……”
……
第二天清晨。
我们的早操排版还没有布置好,中间的十分钟我们会被安排到教室早读。
这个过程是我一整天最难受的时间段,因为刚出于周末收假阶段,这几天作息时间变化太快导致我们的生物钟紊乱,尚未调整过来。便会出现周一、周二集体打瞌睡的现象,我也在这群瞌睡大军当中。
上一秒还在睁大眼睛认真阅读,下一秒便翻起白眼,忽复乘舟梦日边,与姜太公对话,口里的内容全部变成了外星文。
如果这是同桌碰了一下我的胳膊,那我便会以为是老杨来查课了,立马清醒,放大了读书声音。结果砖头一看,我那可爱的同桌已经趴倒在桌上,像头死猪一样睡着了。
短短十分钟却像是过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把瞌睡熬过去了,现在的我精神好得不能再好,却在下一秒,头顶的播放器响起了下自习的铃声。
我是一个喜欢和一切事物抬杠的人,包括打瞌睡,虽然它是人体的基本的生理特征……是个学生都打过瞌睡。但我还是不服,凭什么我想睡时瞌睡不来,不想睡或者不能睡时,瞌睡就来了?就像是你喜欢一个人时,她不喜欢你,但当你不喜欢她时,她又会在某个灯红酒绿的瞬间,回忆起你的好。
我不服,所以,我要和这些事物斗争到底,喜欢的女孩可能无法用暴力追到手,但瞌睡问题可以用暴力解觉。
尤其是这种偏偏在下课前一秒醒瞌睡的生理惯性,我非要把它驱逐出我的身体不可。
于是就在下自习后,没有任何瞌睡的我将自己头死死按在桌子上,别人叫我我也装作听不见,叫也叫不醒的那种,就这样逼迫自己睡觉。
周围的动静声渐渐熄零,我知道同学们都去吃早饭了,我的肚子也在咕咕叫,但我就是忍着。
我让你不要打瞌睡时,你偏要打。
现在你让我去吃饭,我难道就要去了?
我知道正常人不会像我这样和自己的身体对抗,但我偏偏这样做了。
正如某本书上所说:“灵魂和身体本就是一对敌人,因为身体往往会活成灵魂最讨厌的样子”
我倒要看看,我这个人是灵魂赢,还是身体赢。
……
最后,两个都没获胜,事实证明,自己和自己较劲是没有好处的。
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只有吃得多,没有吃得少,瞌睡醒是醒了,但都是饿醒的,身体本能支撑我去寻找食物。
上完第二节课,我已经饿得快要疯掉了,闻同桌都觉得他很香,凑近他的脸一顿乱嗅,要不是几个人强行把我推开,我估计真的会舔上一口。
此刻,我真的像极了一只正在觅食的丧尸,肚子的咕咕叫声让上课的老师直怀疑是有人想拉肚子了。一问是谁却又没人回应,不是我不想回应,是觉得回应了也没有用,反而浪费体力。
总得留点体力下课跑去小卖部吧!
我向同桌借了笔五块钱的高利贷,下课后向小卖部一路猛冲,中途与许多空手而归的人擦肩而过,看着他们骂骂咧咧的样子,我瞬间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当我下了负二楼,拐过楼梯口的拐角后,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关了门的小卖部。
“没天理呀!为什么早不关、晚不关,偏偏这个时候关门?”
我木讷着表情回到教室,与那些满脸欣喜奔向小卖部的人鲜明对比。
饿呀!
终于能明白老人家口中饥荒年代的悲感了,挨饿真的不好受。我当时就在想,谁要是现在给我一个面包吃,未来就算是他要在学校造反,我也一定跟着他干。
可恶啊!!!
看着手里的五元钱,又想了想自己在同桌那里欠了没有任何意义的“高利贷”(第二天要还七块给他,第三天还就要还十块),越想越气。
面包没买到,反而白欠了那个家伙两块钱,还有没有王法了?
未来造反第一个噶掉他……
……
哎!饿迷糊了就开始胡思乱想,我终于拖着身体重新回到了教室,回到了座位。
该死,明明就是自己没睡好,干嘛要和自己较劲?现在挨饿的还是自己。
或许学校会觉得我是个很好的例子,如果这件事宣传出去,某些班主任肯定会让自己的学生以我为榜样。
到时候,哪个学生因为考试成绩下降,可能就会想到自己是否有这样对自己狠过。
造孽呀!!!我要吃东西!!!
“给你……”
正当我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时,李文娜递了一包虎皮面包给我,已经开封被撕掉一部分了。
可我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拿着它就往嘴里塞,像一只饿死的殍鬼般,巴不得将它一口气全部塞进胃里。一大块面包下肚,胃终于不闹腾了。
“猜都猜得到你会饿,今天早上看你饭都没去吃”
“哎!主要是我想醒瞌睡”
“所以你就装睡?”李文娜看出我早上在装睡了?我确实在装睡,可她怎么看出我在装睡的?可能我装睡明显了点,但装睡居然也会被发现?
看来是吧!装睡谁也骗不了。反而挨饿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