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服务员迅速收拾好餐桌，连桌布都换上崭新的。
面对眼前美味的龙虾和红酒，王德发却全无胃口。
李冰凝视他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被她看穿，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你不是在京都吗？怎么又回海珠了？”王德发率先打破沉默。
“我回来找你。”李冰直言不讳。
“有事？”受她简洁风格影响，王德发也言简意赅。
李冰打开手袋，拿出一把古旧的铸铁钥匙。
王德发瞬间愣住，这不正是他焊接好的那把明朝钥匙嘛！
“是你焊接好的吗？”李冰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王德发点点头，“是我焊的，可它怎么会在你这儿？”
李冰神色平静，“我其实一直在留意你，你做的事我都清楚。”
王德发眉头紧皱，“你在监视我？”
李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话题一转。
“珠海警方抓住了杀害梁泊泉教授的罪犯，找回了这把钥匙。有专家看了你焊接的钥匙，称之为奇迹。他说，就算有十年经验的焊接工程师，也做不到你这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来就为问这个？”王德发试探着问。
“这问题看似幼稚，但我真的想知道答案。关于你的一切，我越发好奇。”李冰眼神锐利，带着猜疑。
王德发忍不住笑了，“行，我对你也好奇。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做到的。不能光你问我呀。”
李冰回应道：“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以后也别再问。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让你知道。”
“真没诚意。”
王德发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不过，即便你没回答我，我还是愿意回答你的问题。这把钥匙，我是用焊钳和铸铁焊条焊接的。”
李冰微微一怔，破天荒地露出笑容，“你当我是小孩？”
王德发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可没敢说出口。
两人各自喝了杯酒。
李冰放下酒杯，“其实，我这次来，真正目的是请你帮个忙。”
“你想让我做什么？”
“还是和张伯清教授的案子有关。”
李冰说道，“考古专家找到了那艘沉船，从里面发现一个铁舱。用这把钥匙打开铁舱，里面没有精美瓷器、金银宝物，只有一只罗盘。”
“一只罗盘？”
“对，一只很奇怪的罗盘。”
李冰描述道，“它实际上是个精密仪器，类似钟表。罗盘上有指针，但因部分部件损坏，无法正常工作。我想请你帮忙焊接修复损坏部件，重新加工无法修复的部件，修好这只罗盘。”
王德发笑着说道：“我可不是钟表匠，焊接会增加部件重量，影响罗盘准确性。用车床加工新部件，和几百年前的部件能适配融合吗？再说，你就这么放心把重要文物交给我修？”
李冰干脆利落地说：“我不要借口，只要答复。帮还是不帮？”
她一如既往的霸道，王德发苦笑着说：“好吧，你这么信任我，我拒绝就不合适了。那只罗盘在哪儿？我得先看看。”
李冰立刻站起身，“那我们走吧。”
王德发不舍地看了眼几乎没动的龙虾，郁闷地想：“那可是龙虾啊，还没吃就走了……早知道不点了，浪费！”
但他还是去前台结了账，这一顿花了一千多块，让他心里直犯疼。
不经意间，他看到另一桌的叶紫，叶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王德发不甘示弱，也回瞪过去。
可这一瞪，左眼突然轻轻一跳，视线里叶紫的衣服瞬间消失。
她的身材曲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眼前，尤其是那压在餐椅上的臀部，像果冻般娇嫩细腻，让王德发瞬间受到刺激。
“嗯？”
李冰奇怪地看着王德发，“要过去打个招呼吗？我可以等你。”
王德发这才回过神，慌忙移开视线，“不、不用了，我们走吧。”
离开餐厅，王德发坐上李冰的车，来到海珠考古局。
这是个老旧的机关大院，有栋四层砖混结构的楼房，还有一溜平房。
走进办公楼，王德发忍不住好奇问道：“李小姐，梁教授的案子破了，事情不是该归考古范畴了吗？你怎么还插手？”
在他印象里，李冰是在枪林弹雨里工作的，猜测她可能是高级特工之类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找他来焊接罗盘？就算要找人修复，也该是考古局出面才对。
李冰说道：“这案子比你想象的复杂。你既不是警方的人，也不是我们的人，所以不能告诉你太多。和案子相关的事你别问了，帮我修好罗盘就行。”
王德发无奈地苦笑，耸耸肩，“好吧，带我去看看。”
李冰把王德发带到一个陈列室。
陈列室里有一老一少，老头六十岁左右，鬓发斑白，戴着无色眼镜，颇有学者风范。
年轻女人二十来岁，身材瘦高，瓜子脸，同样戴着无色眼镜，看起来斯文秀气。
两人正热烈讨论着什么，身旁陈列桌上放着一只铸铁罗盘，旁边还有几件破碎的零件。
王德发的目光立刻被罗盘吸引，这罗盘看上去像放大版的钟表，极为复杂。
以明朝的制造工艺，能造出这样的罗盘，堪称奇迹。
他不禁疑惑，这罗盘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李冰走上前，“钱教授，林博士，我把修复罗盘的技师带来了。”
老头和年轻女人这才发现有人进来，目光都投向李冰和王德发。
他们显然认识李冰，但看到李冰带来的“技师”如此年轻，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李冰介绍道：“这位是钱为民教授，国内考古界的权威。这位是林静博士，已故梁泊泉教授的得意弟子。”
又指着王德发说，“这位是修好钥匙的王德发，王李工作室的主人。”
这样的介绍让王德发有些尴尬，他哪是什么技师，不过是个有焊工证的打工仔，王李工作室也只是刚盘下的街边小店，毫无名气。
李冰这么说，倒像是故意抬高他的身价。
但王德发沉得住气，礼貌地打招呼：“钱教授，林博士，你们好。”
钱为民教授主动伸手与王德发握手，笑着说：“王师傅，看了你焊接的钥匙，我就想见见你。你来之前，我以为你大概四五十岁，没想到这么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
王德发连忙回应：“钱教授客气了，客气了。”
钱为民身旁的林静笑着说：“你们别客气了，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林静长相文静甜美，声音轻柔，身上透着知识女性温婉可人的气质。
王德发对钱为民和林静都颇有好感，也不拘束，径直走到陈列桌前，仔细观察罗盘。
这时，林静凑到李冰身边，小声问：“李小姐，他这么年轻，真的是他焊接好那把钥匙的吗？”
“林博士，你和他年龄相仿，不也在考古界崭露头角了吗？”李冰回应。
林静压低声音，“我情况和他不一样，干他这行，得有多年工作经验才行。”
李冰没再搭理她。
王德发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却并不在意林静的质疑，他的心思全放在了罗盘上。
这罗盘大小和现在风水先生用的罗盘差不多，分为上中下三层，看起来像圆形夹心饼干。
罗盘表面有根金质指针，已停止转动。
表面还有奇特且完全对称的花纹，却看不出特殊含义。
王德发左眼微微跳动，罗盘中间层的情况毫无保留地映入眼帘。
中间层有上百个大小不一的齿轮和转轴，有些齿轮缝隙中还残留着肉眼难见的泥沙。
最后他看向罗盘底面，发现了四个汉字：永乐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