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勉听闻衙役说那道士不愿出牢,大怒之下便举手要打衙役:“定是你等平日里怠慢了道长,惹的道长心生怨气!”
衙役见邹勉下手来的真切,赶忙跪地求饶,称平日里并无怠慢之举。林冲喊住邹勉,让其住手,心中嗤之以鼻,自己也不是来看戏的,这种小剧场就不用演了罢!
邹勉听声停手,就是那么丝滑。
林冲也不去管他,只对衙役一扬手,说道:“你先起来,速速给我们带路。我们接了道长就得离开,一路耽误不得。”
林冲心中那种焦虑之感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变得愈发严重起来。
赵勇等几人见林冲如此急迫地想离开安定州,也是立刻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邹勉见林冲几人只为办事,心下稍安,赶忙呼喝着让衙役在前带路。衙役被刚才邹勉一阵拳打脚踢吓得够呛,此刻哪里还敢怠慢,引着众人直奔大牢而去。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乔冽正身着囚服,闭目打坐,但也难掩一身洒脱气质,听到林冲几人的脚步声,只是微微蹙眉,并未睁眼。
林冲还是想赶快带走乔冽,以免节外生枝,随即靠近喊道:“乔道长,赶快起身跟我们回去罢!”
乔冽却纹丝未动,慢悠悠睁眼,神色淡然:“我暂时不走。”
众人听闻皆是一愣。
赵勇此前并不认识乔冽,自然也顾不上什么情面,当下急道:“你莫不是糊涂了?这牢狱之灾,谁乐意受着,出去享清福不好?圣上此刻正大肆招揽有道之士,像你这般道术了得之人,出去了有的是荣华富贵啊!”
乔冽微微睁眼,望向林冲等人道:“诸位有所不知,我并非不想离开此地,而是我在此处遇见一位世外高人,正从师于他研习幻术,自觉受益匪浅,此时怎可突然离去?”
林冲打量四周,望着空荡荡的牢房,疑惑道:“高人?何处有高人?”
乔冽见林冲等人不信,当下豁然起身,恭敬朝着牢房角落拱手:“恩师,出来见见几位吧。”
只见阴影里一阵雾气隐现,当中渐渐现出一位清瘦老者。
老者一袭灰袍,白发苍苍,目光深邃,微笑看着众人,隐隐透着超凡之气,仿佛一眼便能看穿众人心思。林冲几人皆被老者看得浑身不自在。
乔冽介绍道:“诸位,这位便是我恩师,这段时日在这监牢之中,恩师尽数授我幻术精髓,已让我道术大进。”
说罢,口中低声念咒,手中飞速掐诀,只见乔冽身形逐渐模糊成一团雾状,再次清晰之后,面容竟然与林冲完全一致!就连高矮胖瘦都分毫不差,若不是还身着囚服,众人甚至一时无法分清到底哪个是林冲、哪个是乔冽。
见众人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乔冽笑道:“诸位,贫道这幻术如何?”
这把林冲看得是惊喜交加,惊的是乔冽此术竟然能将人物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喜的是日后有这等人物助力,岂不是如虎添翼?
乔冽再次念咒掐诀,恢复到原来的容貌,对清瘦老者打了一个稽首,然后对众人道:“恩师已赐我新名乔道清,意在让我尊崇万物运行之根本规律,以使内心清明无垢,不为尘世的功名利禄、贪嗔痴怨所污染。”
林冲细细看去,虽然不能看出太多端倪,但乔道清此刻身上却有出尘之气,与那清瘦老者一脉相承,只是淡了少许,但已与过去玩世不恭的乔冽大不一样。
原来乔道清的幻术竟然还是在监牢之中修炼而成的,真是大出自己所料啊,林冲心道。
几人闲谈之间,清瘦老者的目光始终在林冲身上不停扫视,而后微微点头道:“贫道玄机子,见过诸位英雄。几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只是道清学业未成,还需些时日,劳烦各位耐心等待便是。”
林冲面露难色,想将心中不安告知于两位道法高强的道士,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玄机子眼光一亮,朝林冲打了个稽首道:“这位英雄可是担心祸事将临?”
林冲一怔,没想到这玄机子竟能看破自己的心思,当下还礼道:“道长有礼了!在下心中确实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便想着能早日离开安定州,不知道长如何看出在下心中困惑?”林冲确实对此事比较好奇,如果自己也能学得如此神妙之法该多好!
玄机子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是在示意林冲此法不可学,只是对林冲道:“这位英雄还请宽心,此次虽有些祸事,但世上之事福祸相依,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这是在暗示自己确实会遇到危险,但最终能平安度过的意思?林冲心中胡乱猜测着。
还想再开口询问一二时,这两个道士已继续开始盘腿坐下,不知在修炼些什么,显然是不想多说了。
林冲几人无奈,只好作罢。好在玄机子隐约中透露出会转危为安,林冲心想着既然是命中注定之事,那干脆就坦然面对好了,旦夕祸福谁又能说的清呢?
邹勉领着林冲几人走出监牢,林冲紧赶几步,凑上前去悄声问道:“邹知州,你在此处为官日久,可知这玄机子究竟是何人?这好端端的道士怎么待在监牢之中?就算他触犯律法,我相信就凭他的道术,这州府大牢可关不住这等人物吧?”
邹勉停下脚步,略作思索,朝林冲解释道:“林兄有所不知,这玄机子在我们这安定州地界,也算是个传说般的人物。此人出身名门,年少时便精通各类奇门术数,可后来不知为何,对这世间的功名利禄厌烦至极,一心只想钻研道法奇术,尤其这幻术一道更是极为精通。”
邹勉顿了顿,远眺着前方出神,像在回忆往事一般,接着说道:“那还是我到任安定州的第一年。突然有一天,这玄机子找上门来,说要与我一件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