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自走进教室里,往那些正在议论自己的几人望去,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位身材高大体型有些臃肿的学生。
在这几人当中,俨然一副领导核心的一样,大家隐隐间都围着他而立或坐,更加让他确定就是这个的,无疑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收拾东西。
他一进来,那些扰得他不安宁的杂音仍然还在空气里传播,他们还没立刻察觉到他的出现,还是那般指责着他。
面对这边教室门口的一两人倒是在他一进来就发现他了,他们原本开着的口似乎从未开过口,在他进来后也未开过。
这一两个人朝着周围几人还有他们自我认定的老大摆弄眼神,眉毛随着眼珠的移动时不时往上移,在这时他们倒没敢说出有人进来了,不知是人天生就有一些自尊感且爱好面子,他们只敢背后说别人几句抱怨他们不太满意的人,从来不敢当面这么对着人。他们之间毫不相识,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些人人宣之于口的事实罢了,可谁又能知道是真是假,他们接受这个事实,却也无法真的从心底里相信,没有得到确切证据的他们只能在背后嚼嚼舌根子,这是对人应有的礼貌,也是他们血脉之中隐隐呼唤他们这么做的。
那个正对教室门口的人朝他们几人摆弄眼神,开始大家都没有注意他们的眼神,他们说的尽兴,完全靠的就是他们的大脑和嘴,大脑产生源源不断的奇思妙想,排列着不同伤人的语句顺序,嘴作为工具完美将他们想到的大广播传送出去。
没过两三分钟,似乎他们都察觉到了一些不妥之处,这个人,平时属他最会说的人突然闭口,在他没进来前他还尚未将自己未说完的话说完,只有上半句却缺了下半句。他们因他一时语断而未停止的话题仍然和之前一般展开着,但究竟因他的一时停止,产生一些变化。
他们也都停下来说话,开始将目光真正投向那个人,眼睛开始聚焦,他们注意到了那个人的一些暗示,像是蜻蜓点水般他们焕然大悟,就此又下出一个共同的结论,大家都默契的想到一块去了,有人进教室来了。
他们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只要他们彼此有些默契就不至于忽视或者说看不懂这眼神,他们知道是有人进来了。
不管是谁进来,这都是当面让他就此发现他们的**,他们的发言,不管是谁被人发现**都是尴尬透了,况且这也给别人带来些不好的影响,或许这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最坏的一面吧,他想着。
他们一个个开始闭口,转身的转身,方位不变的木头一样站在原地,位置丝毫没变,他们将目光一起投向这个刚进门的人,他们这时才发现了原来他是他们正在议论非议的主人公,他们脸上有的发紫,有的发红,脸上表情应激不同的他们终究有些抵不过这该死的面子,他们内心里还是知道这是不对的,不管他们说的究竟是不是事实。
这让进门的他,进门的自己多少有些安慰,他们如此表情岂不是充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表示着自己倒打一耙污人清白,或许这多半是出于他们的自尊心,但是再大的反应也不该有这般表现,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并不尝试着他以往的做法说他们几句吃饱事没事干的,他已经有了这个说服自己,承受这一限度的非议,只要自己知道谁对谁错他倒是没有那么纠结了,他不管他们之前或是现在如何想他,也不管在他身上不知有多少道的目光,他沿着讲台直走向靠窗户的一列座位,接着转弯来到第三个座位开始翻动自己的作业本。
他们的目光或多或少都看向自己,但是都不出声,无声之中倒显得有些安静。
他翻动课桌里书本作业的声音是那般刺耳,在这教室一言不发的空间还算大的地方,冲击着每人的耳膜,似在调动他们心脏的跳动。
此时这位大哥很有风范,可以说能当大哥的都不是好惹的,都不是软柿子,敢招惹他们就无法避免他们大哥以身作则,给你一个厉害瞧瞧。
这位有些壮的同学已站起身,不再收拾他那些课本,朝着他走来,目光炯炯让人压力十足,妥妥在气场上开始压制他。那一步步走在地板上,气势不断增强,终于这位壮汉走到他几步远的前方,就这么看着他找作业本。
前面的人就这么站着这么看着他,他找着找着也有点慌了,不知是心慌还是错觉,他觉得自己有些害怕这个汉子了,果然当老大的都有两把刷子,不能轻易招惹。可是明明就是他们先招惹自己的,还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如今被自己发现了,还敢这么虎视眈眈望着自己,可以说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的下限,高估了自己的上限。
这世上啥人都有,唯独不缺乏那些品行极坏,脸皮极厚,皮笑肉不笑的无耻之徒。他也有几分血气,经他这么看着,火气也上来了,凭什么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我,好像我就是那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不再压制自己的愤怒,他向来都是有话直说不绕弯子的,如今他果断迎上他的眼神。两道眼神之间锐利如同闪电,他们都一眨不眨盯着双方,等待着对方气势衰竭的时候。
这时他开口了,在他认为谁先开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谁对谁错,他认为自己有充足的理由能站在制高点制裁他,审判他,他没什么好怕的。
他说:“你看着我干什么?我惹你了吗?”
简单两句话直接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但他丝毫不提刚才他们议论非议他的事,在他看来,若是提起的话,恐怕会立刻点燃这场战争,自己就是像对陌生人一样不带任何责问语气,只是让他知道自己并未因刚才的事有所怪罪他,他希望自己给他的这部梯子能让他知晓自己的诚意。
自己都这般示软求好,这世上还有自己一样这么大气的人吗?他相信肯定是会有的,但肯定不多,他等待着他的离去。
然而事实不朝他所想的发展在这世上多的是出乎人意料的事,生活会给人们一些惊喜,从不让人平淡一生,这位壮汉出声了。
他的声音果然无愧于他的体型,低沉而清晰到能让人听清楚他说的每句话,他不急不慢地说:“哦?我没看着你啊,你有些多疑了,何况我们还没有先怪罪你,先前偷听我们的聊天,如今怎么怪起我来了。”
这一番倒打一耙的话让他原本准备的话一时憋在心里,上不了下不去,顿时他更生气了。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过也是,他们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位壮汉能够担当他们的首领,就一定表示他有一定的“能力”。
或许是总是经历这些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美好的事,让他心里都不免对周围的人带有几分恶意的揣测,可是身处黑暗谁又不是期望着有来自光明的天使将他们从中解放出来呢。
每每怀着这样小小的期待,到最后他都无疑落了空,尽管他每次都说服自己不要自欺欺人,人就是这样的,可是当他开始收紧自己的心时,他都会想起自己的母亲,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他就这般想东想西,下不了狠心。
听到他这么一说,也算是自己再次白费精力,心里为他找些借口,这倒是省事了,他不接他的话,已经将作业本拿出放置书包,他背起书包不说一话,他怕自己惹恼他们,也怕自己实在控制不住,径自朝他旁边走过,想要快速离开这个让自己时刻煎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