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力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林间松软的落叶堆,潮湿的泥土气息混杂着苔藓的腥涩钻进鼻腔。
阿利安娜冰凉的手指几乎要嵌进他的掌纹里,女孩单薄的棉布裙被荆棘划出细小的裂口。
他挥动魔杖,身后歪斜的脚印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般消失。
“你还好吗?”话刚出口达力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真傻,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阿利安娜浑身发抖,紧紧握住达力的手,指尖冰凉。
“没事了。”达力扶着她走到平坦的石台前坐下,轻手掀开罩在头顶的外套。
阿利安娜微微仰起头,泪水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半句话。
声音是人类互相沟通、表达情感的重要工具。
当她无法说话,就连哭泣也显得轻描淡写。
达力眼底划过一丝怜悯,抬手抱住阿利安娜。她很瘦,隔着薄裙能摸到凸起的脊椎骨。
“没事了。”达力安慰地说。
阿利安娜头抵在他右肩,大口大口喘息着,像濒临死亡的溺水者。
泪水渗透衬衫,烙下滚烫的印记。达力抬手轻拍她的后背,沉默不语。
苍白无力的安慰只会时刻提醒她——你亲手杀死了母亲。
不如闭嘴。
阿利安娜一直在哭,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全都流尽。达力拨开她脸颊的碎发,转头望向天际。
落日西沉,将最后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染红半边天。眨眼间余晖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黑夜。
达力长吁一口气,拿起外套披在阿利安娜身上。她眼眸微垂,注视着松树下的霍格拉普,好似无生气的木偶。
达力犹豫许久,轻声说:“和我走吧。”
去另一个世界,她和哈利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至少,别把她独自留在杀死母亲的房子里。
她会崩溃的。
阿利安娜坐直身,静静注视着达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林间的虫鸣鸟叫逐渐远去,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她看见倒映在那双蓝色眼睛里的自己,像困在琥珀里的飞虫。
达力在长久的沉默中得到答案。
“我认真的,和我走吧。”他不死心地说,“我们去游乐园、去霍格沃茨,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阿利安娜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容,摇了摇头。
“哥哥们会担心我。”她无声地说。
叽叽啾啾——
虫鸣声打破平静,世界重新恢复嘈杂。
达力有些心烦意乱,从衣袖中抽出魔杖指向树丛,低声念诵魔咒。
魔杖尖端迸发的荧光划破黑暗,烦人的虫鸣瞬间消失。树梢上惊起的夜枭撞断枯枝,碎屑簌簌落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
似乎没有理由让阿利安娜扔下两个哥哥,和他离开这个世界。
达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乱的思绪,恢复冷静。
“如果……”
如果你的哥哥们怨恨你害死母亲怎么办?
他们会好好照顾你吗?
达力正要开口,突然听见白蜡木折断的脆响。
赤褐色长发的少年拨开树枝走来,长袍下摆沾满蓟草种子,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满是焦急。
“阿利安娜!”阿不思・邓布利多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