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定海城,义勇军临时议政大厅内,丁顾明、刘国轩和张月等人每日都在盼着郑袭早点到来。刘国轩忍不住说道:“主公说过完中秋节就来,算一算时间也该到了。”
丁顾明笑了笑,“国轩连续念了三日,一不过三,看来主公今日会到。”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报告:“报,朱家尖岛附近发现大型船队!”
刘国轩立刻站起身,边走边说,“主公的船队到了,走去码头!”
丁顾明和张月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个刘国轩想打仗,想疯了。两人也起身,跟着往码头走去。
一个时辰后,船队缓缓靠在定海码头。郑袭一行人走下船,丁顾明、刘国轩和张月等人迎上前敬了个军礼。郑袭回了个军礼,笑道:“这些天,你们等心焦了吧?”
丁顾明笑了笑,“主公!我和张月还好,国轩可是几天没睡好觉了。”
郑袭拍了拍刘国轩的肩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把定海的事情处理好,没了后顾之忧,才能一往无前。”
等黄氏下了船,丁顾明等人上前问候。一行人被安顿在鲁王以前的住处。郑袭对众人说道:“鲁王已经到了石井,让他做个富家翁吧!其余的人,叫他们自食其力。留下来,坚持抗清的官兵有多少人马?”
丁顾明回答道:“有8000人马,愿意坚持抗清。”
“已经训练多久了?枪械熟悉吗?”
刘国轩接过话头,“回主公!训练了两个多月,基本熟练。”
郑袭点了点头,下令道:“丁顾明、刘国轩,你部13团、10团、2团以及南明军6000人进行混编,组成新2团、10团、13团和14团,一个星期内完成组队。水师1团、3团各编入1000名水手。从中挑出2000名会驾驶沙船的水手,以备内河航行。”
“是!”众人齐声应道,敬了个军礼。
丁顾明接着问道:“主公,几名前南明主将如何安排?”
郑袭思索片刻,问道:“品性如何,能当大任否?”
丁顾明回答道:“一人名阮进,乃水营大将,勇猛顽强,心智坚定。一人名蒋若来,乃陆军统领。另一人名张名振,南明军中坚定的抗清者。”
郑袭点了点头,“蒋若来任14团团长,张名振任水师3团团长,阮进任水师第1团副团长。”
丁顾明又说道:“主公!定海城里,还有许多不愿意前往琉球的前明官员。”
郑袭摆了摆手,“随便他们去吧,南明的官员没几个有本事的。”
丁顾明笑了笑,道:“主公!里面还是有几个有能力的。有一人,要能请他出山,主公平时公务能轻松一半。”
郑袭挑了挑眉,“定海还有如此人物?是何人?”
丁顾明郑重道:“张肯堂,此人乃明天启五年(1625年)进士,崇祯七年(1634年)升御史,任职福建抗倭有功进京,因抨击时政后迁大理丞,旋擢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鲁王小朝廷任太子少保、史部尚书、东阁大学士。”
郑袭若有所思,“此人有些印象,当年跟吾父有些交往。品性纯良、刚正不阿。”
丁顾明点头道:“我等请过几回,被婉拒。”
郑袭笑了笑,“无妨,我明日亲自去请!”
……
定海城张府,一家人吃过午饭,正坐在一起闲聊喝茶。张承中对父亲张肯堂说道:“爹爹!今日定海码头,船帆林立。义勇军来了一百多条船,兵丁2万。听说,郑五公子亲自领兵。”
张肯堂放下茶杯,缓缓道:“郑袭此人年龄虽幼,但行事老辣。此次前来定海,恐有大动作。”
张承中有些不解,“爹爹为何婉拒丁顾明相邀呢?”
张肯堂叹了口气,“义勇军从未效忠朝廷,吾观郑袭其心必异。况且经历诸事,心灰意冷。”
这时,一个少女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着张肯堂的手,声音如黄莺般清脆:“祖父!祖父!快陪我下棋去。”
张肯堂笑着站起身,“好!跟婉兮下棋去啰!”
张承中看着祖孙俩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
第二日,郑袭带上一些琉球特产的香蕉、菠萝、芒果、椰子,前往张府拜访。
送上拜帖,不一会儿,中门打开。张肯堂迎上前,拱手一揖道:“如何敢劳驾五公子亲临!”
郑袭微微一笑,“张公跟吾父乃旧交,晚辈前来拜访,应当的!”
宾主坐定,张肯堂喝了一口茶,缓缓道:“五公子威震东南,义勇军跟清军作战,屡占上风。不知此次前来定海,又有何大动作?”
郑袭正色道:“我军7月到9月,在广东广州、清远共歼灭清军主力70000人。汉奸尚可喜父子、耿继茂父子所部全部被灭。满清征南大将军谭泰、汉奸刘武元在广州城凌迟处死。为了不给满清喘息时间,义勇军准备进军江南。”
张肯堂待在定海,信息闭塞。第一次听到完整的战报,他站起身,向郑袭深深一揖,“多谢五公子,为南雄、南昌几十万冤魂报了仇。”
郑袭郑重道:“驱除鞑虏,复我中华。乃每个有血性的汉人,应当做的事情。”
张肯堂感慨道:“驱除鞑虏,复我中华。好!说得好。五公子如此大义,何不为匡扶我朝出力?”
郑袭摇了摇头,“张公此言差矣,天下乃百姓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朱元璋父子视士大夫如猪狗、视百姓如草芥。明朝是如何亡的国?如今鲁王、永历又是何角色,张公可曾看清?”
张肯堂叹了口气,一时无言。
郑袭接着说道:“张公为这样腐朽的王朝陪葬不值。人固有一死,有轻于鸿毛者,亦有重如泰山者。义勇军以百姓为重,辖区一家100亩田地以内不征赋税,亦无其他杂税。还天下朗朗乾坤,是我等奋斗目标。路漫漫其修远也,张公可愿同行?”
张肯堂沉默片刻,缓缓道:“五公子,可容我考虑几日。”
郑袭点了点头,“张公亦可去义勇军兵营参观,看义勇军跟南明旧军有何不同。”
郑袭离开后,张承中从房内出来,对父亲说道:“爹爹为何不答应?天下乃百姓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五公子讲得很好,爹爹不能固执己见。”
张肯堂其实对鲁王已经失望之极,只是心里这一道弯,还转不过来。他叹了口气,“唉!再让我想一想。”
这时,张婉兮带着一位仆人挑着箩筐走了进来,兴奋地说道:“祖父、父亲!刚才那位公子送了好多水果,都是没见过的。”
张肯堂看了看箩筐里的水果,笑道:“青色大串的是香蕉,还没有熟,等它发黄发软的时候才可以吃。头上有刺的叫菠萝,青中带黄的芒果,福州府到处都有。最后这一串大的……”
张婉兮接过话头,轻声道:“祖父我知道,这个叫做椰子。您看礼单上有名字,还告诉你怎么吃,这位郑公子送礼真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