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9年夏,福建南边正是收割早稻的时节。泉州知府景世英与福建右路总兵马得功商议,趁农民忙于收割,对郑成功的老巢石井发动一次突袭。
7月20日,马得功和景世英率领汉军正红旗一个“甲喇”1500人,加上仆从军3500人,从泉州出发,沿陆路进攻石井。
马得功和景世英刚出泉州城,郑袭便得到了消息。他先安排村里的女眷上船,随后在房中来回踱步,思索着是否迎战。清军有5000人,而自己手下的兵力也差不多:1000名家丁,3800名义勇军,还装备了200杆线膛枪。敌明我暗,胜算至少有六成。
“干了!”郑袭握紧拳头,下定决心。“郑凯!”
“到!”
“传我命令,所有家丁、义勇军立即集合!”
望着沙滩上黑压压的士兵,郑袭高声说道:“今天早上,泉州知府景世英和鞑子福建右路总兵马得功率领5000兵马,从泉州城出发,企图偷袭石井。他们想偷袭石井,得问过我们答不答应!大家答不答应?”
士兵们齐声回应:“我们不答应!”
“好!既然大家不答应,我们就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众人哄然大笑,纷纷举起手喊道:“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郑袭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鞑子并不可怕,但我们要小心谨慎,绝不能因大意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们拥有强大的武器,我有信心将来犯之敌彻底消灭!现在回去吃饭,酉时出发!”
戍时,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郑袭带领4800名士兵埋伏在水头村唯一的小山上。这里离安平桥五里地,是泉州到石井的必经之路,若绕行则需多走五十里。
第二天清晨,万里无云。好天气让郑袭对胜利的信心倍增。他举起望远镜观察清军的动向,暂时没有发现敌情。泉州城到水头村约七十里,清军一天最多走五十里,估计午时才能抵达水头村。
郑袭下令:“昨晚蚊虫叮咬,估计很多人都没睡好。让大家安心睡一觉,时间还早。”
午时,清兵终于出现在安平桥上。郑袭立即下令:“所有人各就各位!鞑子距离还有十里,距离一里时装弹。所有线膛枪手,瞄准骑马的鞑子!”
正午时分,烈日炙烤着大地。山脚的官道旁,几棵巨大的榕树投下片片阴凉。清兵们走累了,骂骂咧咧地坐在树荫下休息。这里离官道不到200米,义勇军士兵们紧张地等待着,而清兵们却毫无戒备,有的靠在树上,有的直接躺在地上。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座小山包上竟埋伏着数千敌人。
二十分钟后,郑袭手一挥,战斗正式打响。按照作战计划,首先点杀骑马的军官。“砰砰砰!”清兵军官几乎瞬间被击毙,清军顿时大乱。义勇军士兵冲到离清兵五六十米的地方,采用五段式射击。一轮射击下来,至少有1000多名清兵倒地哀嚎。
郑袭下令线膛枪手:“不能让一个敌人逃跑!这样的地形,不骑马根本逃不掉。”
“报!全歼敌军。打死打伤鞑子4215人,活捉654人。”
“我军伤亡多少?”郑袭问道。
“报告五公子,我军伤152人,死亡5人,全部是箭伤。”
郑袭点了点头,“速派人骑马回石井报捷。”他心中清楚,若不是偷袭,义勇军至少要损失500到600人。真正占据优势的是线膛枪,200米外的精准射击,瞬间瘫痪了敌人的指挥系统。
郑兵13岁起便跟随郑芝龙南征北战,整整十年,经历过无数战役。但今天这场仗打得如此轻松,还是头一次。五公子郑袭的指挥方式与平国公截然不同,战争的形式似乎已经改变。清兵人高马大、力量上的优势在火器面前荡然无存。郑兵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哀嚎的一名清兵将领,肩宽臂长,体重足有180斤。若是近身搏斗,八个义勇军士兵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然而,一枚小小的铅弹便让他彻底失去了战斗力。铅弹在他腰间留下了一个大洞,郑兵走上前,补了一刀,给了他一个痛快。
郑凯等护卫跟随郑袭巡视战场。尽管郑袭记忆中经历过几次战役,见过不少死人,但今天浓烈的血腥气仍让他感到些许不适。他看到一些义勇军士兵呕吐不止,有些甚至浑身颤抖。而家丁们则毫无反应,这种血腥场面对他们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地上躺着2000多名受伤的清兵,郑袭下令:“传令下去,受伤的鞑子就地处决,让每一个义勇军士兵都见见血。”
一个时辰后,郑袭命令家丁看押俘虏,义勇军全体集合。郑袭扫视着面前这些与自己同样稚嫩的面孔,大部分人脸上带着大捷后的兴奋,也有一部分人脸上带着惶恐不安。郑袭说道:“今天一营表现最好,二营稍显混乱,三营也不错。我们义勇军都是新兵,大家没见过血,出现混乱是可以理解的。但战争是残酷的,失败意味着死亡。如果我们不总结经验,清军的今天可能就是我们的明天。”
他继续说道:“大家不要有心理负担。不要把他们当人,他们就是一群畜生。杀他们的时候,想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他们杀了我们多少同胞!”
士兵们露出思索的神情,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五少爷,鞑子泉州知府景世英和福建右路总兵马得功都被击毙了。据俘虏交代,泉州城现在只有3个牛录的鞑子,兵力空虚。我们要不要趁机进攻泉州府城?”
郑袭问:“投降的鞑子都是些什么人?”
“大多是泉州本地招募的仆从军,真正的汉军旗投降的很少。”
郑袭下令:“仔细甄别,仆从军中罪大恶极者,与汉军旗一同就地处决。郑凯,你去水头村叫些村民来挖坑掩埋尸体。郑兵,你带士兵去树林里休息,埋锅做饭,今晚准备夜行军攻打泉州。”
“是!”郑兵行了个军礼,转身去安排任务。
郑袭审问了几名俘虏,得到的情报大致相同。其中一名叫赖清明的俘虏告诉郑袭,如果有福建右总兵马得功的腰牌,他就可以骗开城门。
郑袭问他如何骗开城门。赖清明回答:“我哥哥是守卫德济门的小头目,这段时间他白天当值。我们只要假扮俘虏,带上泉州知府的官印和战利品,他们绝不会怀疑。”
郑袭沉思片刻,认为这是占领泉州府城代价最小的办法。他许诺赖清明,如果计划成功,不仅不追究他们兄弟投降满清的责任,还会奖励2000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