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毫无疑问，这种坏传播是很迅速的。之前，她被很多人敬奉为仙女，人们都喜欢她。视她为上苍遣派来扶助凤凰村的。被那“女巫”的恶意下，在一夜之间，又被认为是“妖女”了。当然，依然有很多人不信，甚至对这传播谣言嗤之以鼻，相信这谣言的人，已越来越多。有人将破扫帚扔在她的门口，甚至，还有人在她的门口泼粪。还邀来一些不尊规的和尚，在凤凰崖上放焰口、做鬼蘸，以“驱妖”之事。很多昔日尊她为仙的老公公、老太太也跟随在后面。当然，也包括了很迷信的中年妇女。做完这些事后，还在她的门前起哄，几个和尚还在她门前唸“解结经”、“大悲咒”。
她自然不是昔日那个仙女！反过来，居然攻击起她来了——一瞬时，村里不平靜了！“我们不能把妖精当仙女，让她出去！”音诗也就妖女了，就因为他们都听了女巫跳神的那些鬼话。可见这里的村民多么迷信，也多么容易被扇动。总可谓：风啸啸、连日塞雨加雪，霜浓浓、冽凌寒冬摧冬青！凤凰村，也过着这般一个严寒的冬天了。
音诗现在住在村里为她盖起的一间小屋里，又是遇上这样一个冬天。她不敢出来，生怕被外边愤怒的人群撕碎了！她怕的浑身打颤、又冷得不能自制。这冬天，也似乎格外的寒冷呢，她，十指发麻、浑身打颤，赶快添衣。依然冷得浑身都直打哆嗦！她在里面，听不见老会长的声音，也没有听见王美的声音。琴呢，在外都已经很久了。忽然想起王美也已经外出很久。也指望不到他们赶来救她！
也有一大群人在看热闹，多数是一些年轻人。也有一些刚从外边打工回来的，也站在那里看。他们虽然没有参入，但也看的很过瘾。
她甚至害怕他们来拆她的房子。索性把门一开，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些老妈子也大吃一惊，“啊……她出来了！”慌忙后退，有些甚至要逃走。但是，当她们回过神来时，都泼口大骂，一声一声，都是妖女……然后是一片隆隆声！“侵入凤凰村的妖精！”为首的居然还是那巫婆，一手拿着几支点燃的香，正在那里装神装鬼，口中谂谂有词：“诸般菩萨、芸芸群生”之类，一边跳几跳，然后唱道：“你们这些小人啊、你们这些小人！妖精进村人，我玉山菩萨教你们的话，都听不听呢？你们这些小人啊……你们这些小人，我的话你们还听不听呢，妖精已经现出原形了，你们看不见，又怎么不听呢！”
便有几个老妈妈拜在地上，道：“小人原听、小人原听！”
那女巫又道：“妖精都巳经进村了，毕竟要糊涂到什么时间呢？妖精进村了，吆风吆雨，作威作福，你们这些小人啊，将它驱走，你们毕竟还要等几时！”唱着、唱着的时候，忽然光起火来！接连拍动那张供桌，将上边果品供物拍得不停跳跃！又拿起一个竹梆，“嘣、嘣、、嘣、嘣”不停地敲！又是不停疯狂地唱！都唱些什么？“天皇星、地皇皇，凤凰村里出妖精三山神灵来镇怪！”也无非是此类，而那些善男信女，都匐伏在地，已经将那些人吓得瑟瑟发抖！都叫了起来，道：“天皇菩萨，小人无知，都求饶命！”
那女巫大愤怒起来，扔下了那个竹梆，换一面大铜锣狠命来敲一阵！又是震吼起来道：“你们……你们！”气得暴跳如雷，己经言不成声，“你们这些小人，菩萨已经降临，你们这些小人……！祸到临头，还持迷不悟？你们不怕吗，妖精在这里你们不再驱赶，我也听从！”
葡匐的这些人也害怕。看看音诗——尽然她这时候显得无助，显然还是害怕，没有把握。颤颤战战，互相询问道：“她不怕，她的法力很强！”
“菩萨要我们……可她的法力也神通广大？”
玉山菩萨显然光起了大火。众人都抖抖索索，又面面相觑，这女巫凶起来，也都不敢相视。“菩萨”要尊，另一面当然也不敢得罪，只互相盼望别人去行凶！女巫道：“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这是她的催命符！
那几个和尚，见这情形，吓得一溜烟，没剩下一个！
他们这些人，见和尚都跑了！更是没有了胆气。只得都匐伏告饶，甚至泣不成声。“救救我们……！”
一个老太太己经被吓休克，人们急忙把她拾走。“她的惩罚来了！”在看热闹的一些小女孩，吓得号哭！
“摩那多呔也……”巫婆不停诵道：“呔鼻豆慈宏也……”巫婆看到依然没有人去行凶，而看到音诗的面上现在轻诮的笑意！
人群中这时有人说：：“你们行不得，她是我们凤凰村的委员！”不知是谁的，此人也不敢站出来。
而这个时候情况反而有些缓和……这时候，一个年轻人，大着胆子行上来问道：“玉山菩萨，你知今天未来吗？”回答是“今生来世”都知。这个年轻人又问她：“玉山菩萨，我们凤凰村还能兴起？”只是那女巫怎样答复？“衰、衰、衰、衰、衰……”这使这里所有人都冷了心！
人们的心，不禁也彻体的透凉！
女巫既又嘁，道：“我为你们凤凰村几次告求天庭，怎么说，原来讨出原因来，你们祖辈不甚积德，一次谢佛，素白馒头里杂进了一只肉包子，素供都没吃。是一个小儿，偷吃了馒头，换进包子，怕父、母大人责罚。虽然小儿所为，佛祖也不能责他。大人却有管养不足之罪，不能不罚，这是一遭。又有一大家谢天，一个仆人口馋，偷割猪头内的猪舌，使这猪头不全，玉帝吃着是那不全的猪头，大发了雷霆，当即叫这大户事事不顺，，倾家荡产。二家圣者，诸佛都得罪，使凤凰村一再衰落。”只见那边有人道：“佛祖与玉圣也真难侍候，仅仅那么一些小事，就害得我们凤凰今天这样！”
那边立即有人暗捅道：“小心些少说，招来祸殃！”那人打个寒噤，立即不敢再言。
“玉山大帝，”人们几乎都乱叫了。“玉山菩萨，小人求你再上天廷，为我们申诉，那都是小儿与仆人的罪，我们凤凰村人都是好的，往后虔诚敬佛，奉敬玉皇大帝！”“我自虽然要替你去说的！”
“那我们呢？”别的人就说：“也要替我们去说。”
这女老怪慌忙笑逐颜开，说：“都去说，都都去说，本菩萨慈悲为怀，怎么眼见你们凤凰村所求不管呢？实话告诉说，”又是买弄一番敲几下，唱几句，这才道：“本来天上限下规定来，罚令凤凰村大灾难免，这妖女也是受旨来此的，故是好大法力。”她说着时候，发现自已说岔了。“我上奏天廷，奏明凤凰村人慈悲之切，收回成旨，那时妖女自逐。不然，只是衰，直衰至村里止剩最后一人，再缓慢回升，一千年后，方达到今天的光景哩！”人们被她说的无不魂飞魄散！倒也果然应了这一句：
仙女之事本无凭
巫婆反为成邪说
那巫婆终自去了，人群也散了！只音诗独自站在原地。
她晕头转向，回转自己的居所……凤凰村这都怎么这样了？但是她知道呆不住，只须走！
她还是背了那个包儿，去向老会长告辞。但是郝爷避开了，不在。
她就自己擦了擦眼泪，把包挎在背上，走过了村口的大樟树，心头也说不出那么悽惨、悲切！真切的热情，已经在这里投入很多……是被这种方式逐出村子的。
很多凤凰村人替她送行，在后面敲锣打鼓，燃放鞭炮！一边庆喜，一边喊道：“一路走好，不要再回来！”
当音诗转过那边山坡，不见的时候，都高高兴兴，都在庆喜，互相拍掌说道：“妖女终于逐走了！”
凤凰村人迷信，他们畏神、也怕鬼……“客客气气”地送走了音诗，爆竹一路跟踪燃放到村口外。欢天喜地回来后，又一齐冲向电厂，捣毁了电机！又要去扒开那拦江的大坝！
只见老会长扛着一把锄头，站在那里。郝爷见他们都气势汹汹，问道：“你们都要干什么？”他们便说这是妖女建造的，要统统扒掉。郝爷说：“你们可以把别的水库都去扒掉！”可他们说，那些从前建造的，不关那妖女的事。郝爷道：“这是我造的，这大坝不允许你们扒！”初时，都不愿听，非要来扒不可！郝爷愤怒，道：“你们这些不听话的，我打折你们！”抡起锄头，劈头盖脑都打了过去！众人又害怕了，都道：“不要得罪老爷子，没活命！”这才一哄而散！保住了大坝！
……大伙儿回家，依然点起了油灯、燃起了蜡烛。但也不觉得这很难受，而且，人人都兴高采烈。
……凤凰村从此也似乎平靜了。只有少数人，在家里叹息！觉得这凤凰村真的没了盼看。他们不相信那巫婆说的话，甚至认为那说的都是鬼话。又不敢理直气壮。他们是这凤凰村的少数。说话的份量又轻，微不足道。也就是说，他们也是里的弱小群体。在外边是保住沉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