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里,绿槐树下。
鲁智深与林冲坐地,一众泼皮相陪。
师兄弟把酒叙话,各述前尘。
鲁智深把打死郑屠后,在五台山削发为僧的经历说了一遍,林冲也说了相陪娘子到间壁岳庙里还香愿的来由。
就在这时,院墙外慌慌张张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使。
“官人,休要坐地!娘子在岳庙门口被一群登徒子拦住了。”
林冲勃然大怒:“在哪里?”
“正在五岳楼下来,撞见个花花太岁,把娘子拦住了调戏,不肯放。”
女使锦儿慌忙把事情说了一遍。
“叵耐那厮鸟,竟敢调戏林家嫂嫂,洒家非把他活撕了不可!”
鲁智深嫉恶如仇,刚与林冲重逢结义,便听得林娘子被人调戏,不禁瞋目切齿,仿佛怒目金刚般吼起来。
“走!”
林冲大步流星,往五岳楼而去。
女使锦儿、鲁智深、过街鼠张三、青草蛇李四等七八个菜园泼皮,紧随其后,纷纷叫嚷,为林教头鼓噪声势。
林冲来得很快。
五岳楼下,栏杆边围了一群人。
手里拿着弹弓、吹筒、粘竿,一看就是给贵族公子帮闲使钱的闲汉。
在胡梯上,一个锦衣华冠的后生,正把一位花容月貌的娘子拦住,口里花花,说着些荤词艳语,要把娘子往楼里劝。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
林冲大步走来,猛地沉声怒喝,三步并作两步,直入胡梯之上,抓住那高衙内就朝面门狠狠打了一拳。
“衙内!”
一众帮闲惊呼,看着高衙内被打落在地,从胡梯上一路滚下去。
“林教头,你惹下大祸了!”
此时。
一众帮闲认出了林冲。
看见林冲出手,隐隐猜出了林娘子的身份,暗暗叫苦之余,却色厉内荏,拿出高衙内和高太尉的名头,想要唬住林冲。
谁料,林冲早有计较。
根本不听一众帮闲的闲言碎语,跨过胡梯上了平台,抓住一众帮闲就痛打。
一拳一脚,全都暗含阴柔之力。
当场一众帮闲就被打出了内血,五脏六腑好似翻江倒海一般的剧痛。
这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林冲的暗劲,已经把帮闲们的脏腑都伤了,不会立即死,会足足哀嚎三日夜。
此时,鲁智深走来,抓住高衙内脖颈,仿佛抓小鸡一般把他举起来,正要举起拳头,把高衙内给一拳打死。
却不料,林冲拦住了他。
“师兄住手。”
鲁智深愕然:“林教头,这贼厮鸟调戏嫂嫂,你为何要拦我?”
“师兄不知,此是本管高太尉的螟蛉义子高衙内,看在他父亲的份上,权且记下这一回,饶过他一次吧。”
此时,高衙内吓坏了,两股颤颤,已经吓尿了裤子,正哀嚎求饶。
听见林冲此言,登时起了求生希望。
“林教头饶命,林教头饶命……”
高衙内痛哭流涕。
鲁智深内心愤懑,只觉得林冲堂堂一男儿,居然畏首畏尾,连娘子被辱都能隐忍,真是枉费了那一番好武艺。
这般想罢,鲁智深万念俱灰,把高衙内随手一扔,放他走了。
“既然嫂嫂平安无事,小僧就回菜园了。”
鲁智深抱拳,转身欲走。
“师兄请留步。”
蓦地。
林冲抢先一步上前,拦住了鲁智深。
“师兄,请借一步说话。”
鲁智深狐疑,便与林冲走入角落里,避着人道:“林教头,有事但请直说。”
“好教师兄知晓,那高衙内仗着高太尉的权势,在京城无恶不作,专爱淫垢人家妻女,小弟早已积愤许久了。”
林冲一开口,就流露出对高衙内的敌意。
与之前隐忍姿态大不一样。
霎时间,就让鲁智深郁闷之气消散,升起几分期待之色。
果不其然。
林冲接下来的一番话,让鲁智深哈哈大笑,直呼爽快。
“师兄,我早有除他之心,只是妻儿老小都在京城,让我心有顾虑。”
“然而今日,这厮鸟居然纠缠我家娘子,实乃取死有道。”
“我欲今天便除了他,只想烦请师兄先行一步,护送我家娘子出城,免得案发之后,被官兵围在了城池中。”
林冲话音落下,鲁智深朗声大笑:“洒家就知道,林教头并非那忍辱偷生之辈!哈哈哈,洒家这一膀子力气,但凭兄弟驱使。”
林冲笑了笑。
如果是以前的林冲,那还真是忍辱偷生了。
可现在的林冲,早已不是原来的林冲,而是一个现代灵魂附身的穿越者。
并且觉醒了【悟性逆天】的能力。
有了今天的矛盾,林冲就有理由让岳父、娘子随他逃亡江湖,另起炉灶了。
东京城有甚好?
不过一个樊笼,一座监牢罢了。
只有逃出这里,凭林冲的本事,才能虎啸山林,真正逆天改命。
……
鲁智深心善。
把过街鼠张三、青草蛇李四等菜园泼皮聚集在一起,含沙射影的告诫一番,让他们赶紧出城躲避一段时日,防止高太尉迁怒。
“大师父休要看轻小人。”
“吾等虽是泼皮无赖,却也颇知忠义二字。大师父和林教头都是大英雄。若二位不嫌弃小人蠢笨,便收下我们,做些牵马执蹬的杂事吧。”
听闻鲁智深要赶他们走。
张三、李四等一众泼皮叫嚷起来,竟是谁也不肯走,非要跟林冲、鲁智深出去闯荡江湖,做一番大事业。
鲁智深无奈,只得收下众人,与林冲、林娘子、锦儿一道往林家而去。
“官人……”
林娘子姓张,唤作张贞娘。
瞧见林冲隐而不发,与鲁智深等草莽汉子聚集一处,似要杀人放火,不禁眉眼担忧。
可话说来。
此事终究是因她而起。
在五岳楼下被那高衙内拦住调戏,已然伤了官人颜面。
林冲不怪她,张贞娘心里已是感激。
如何又能开口多劝?
只得心里惶惶不安,抱定了夫唱妇随,夫死妇殉的想法,一路回了家里。
“娘子安心,为夫早有远遁江湖的想法,今日只是恰逢其会,你与锦儿速速收拾金银细软,待会儿随岳丈、师兄出城去。”
回到家里,林冲牵着张贞娘的温柔小手,温声劝慰一番。
张贞娘应了,便去收拾金银细软。
林冲又派人去请岳父张教头,来到家里把事情一说。
张教头即惊且怒,看到鲁智深等人聚集一处,林冲面色含威,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叹息一声,兀自回家去取金银细软了。
半个时辰后,林、张两家一切准备妥当,从马铺里雇了三辆大马车,十几头驴马,打点起行囊,一路远遁出城了。
只剩下林冲,把陆谦请上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