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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聂晟正用桃木枝戳弄青石缝里冻僵的雪蟾,灰扑扑的棉袍沾满草屑,活脱脱像个山野间长大的散修童子,

他仰起脸笑得见牙不见眼,沾着草屑的脸颊氤出两团红晕:“林大哥你看!这雪蟾背纹像不像《百草经》里的七星莲?”

这小子绝对是属狗的,如今非常时期,若是离开山门需要报备。

自己前脚刚在山门外事堂报备,他后脚就摸了上来,央求着‘林大哥’带他一起去坊市转转,自家姐姐管的很严,几个月才能出门一趟,少年早就心痒难耐。

聂晟好说歹说,还说要把聂清晗正式介绍给自己,最后无奈之下,林丘只好带他一起。

不过两人也事先说好,林丘带他出去可以,当然,绝对不是因为这小子要把自家姐姐介绍给自己,自己才勉为其难的同意,而是这飞舟的费用,是由聂晟来出。

万金商会的鎏金飞舟悬停在霜谷外的渡口云台之上,船身刻满符纹的玄铁外壳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两侧展开的青铜翅翼上流转着淡青色的风灵阵。

林丘裹着灰扑扑的麻布斗篷,袖口刻意蹭了几道妖兽血渍,聂晟除了灰扑扑的棉袍之外,还戴了顶压眉的苇编斗笠,腰间挂着从膳房顺来的粗陶药葫芦——乍看与寻常散修无异。

“两位道友,十枚灵石一位。”万金商会的执事敲了敲铜锣,身后玄铁飞舟的舱门流淌着鎏金阵纹。

四个锻金卫抱剑立于舷梯两侧,白鳞法袍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胸前饕餮吞金纹如阵法般随呼吸明灭——这是万金商会特有的白甲吞金法袍,位列一阶中品法器,攻防一体!

聂晟肉疼地数出二十块灵石,碎碎念着“够买一只灵宠了”,执事掂了掂灵石,锻金卫的视线如刀锋般扫过二人周身,审视了一番这两个散修,确认不是通缉令上的劫修之后这才放行。

飞舟缓缓升空时,远处的梅林渐缩成一片青红斑驳的织锦,云层间突然掠过一群霓裳鸟,七彩尾羽扫过舷窗,在琉璃上拖出虹桥似的光痕。

“地字二号舱,西角。”

执事抛来两枚木牌,刻着“万金通宝”的铜钱印记闪过微光,二人寻好位置就坐。

林丘此刻眼神却瞥过其中三个服饰各异的修士,虽然他们三个隐藏的极好,但经年累月与妖兽尸身打交道的他,还是察觉出了这三人身上共有的那股煞气。

这几个人定然是一伙的,并且绝非良善之辈,且纷纷展现出练气中期不等的修为,恐怕是个难相与的。

不过,林丘倒也不太担心,毕竟这万金商会的飞舟之上还未出过什么乱子,三位筑基大修的底蕴让这几个锻金卫底气很足,且他们在都是练气六层的修为,也足以应对大多数问题。

‘等会儿只需小心点别和小晟露了身份便是。’他如此心忖道。

位于他身侧的马脸汉子正摩挲着腰间乌木令牌,令牌边缘的魁首浮雕泛着血光;

正前方蹲着的疤面丑妇膝头趴着只秃毛火貂,兽瞳时不时四处乱瞥;

以及最后方闭目养神的瘦高修士在林丘看来最是危险,在这三人中释放出的法力气机最为雄厚,他枯指间捻着一串铁钱,另一只手握着折扇,其扇面泛出淬毒般的乌光。

飞舟破云时卷起的罡风震得木窗咯咯作响。林丘倚在霉味刺鼻的草垫上,神识却笼罩着周身半丈方圆。

“师兄,糖画......”聂晟刚转头便僵住。只见林丘借着递麦芽糖的姿势,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划出“禁声”的符纹。少年瞳孔微缩,突然扯开嗓子嚷道:“都说青崖坊市的红袖阁最是我等散修快活的好去处,这次定要见识见识!”

舱内顿时哄笑,前排打坐的老修士摇头叹息“世风日下”,几个女修厌恶地别过头。三个黑衫修士也被这浪荡言辞引得分神,马脸汉子嗤笑着对同伴低语:“几位稍心,那群冰疙瘩,怕是养不出这般货色。”

飞舟行驶半晌,林丘低垂着眼眸借机观察,瘦高修士的铜钱突然无风自转,三枚豁口钱币齐齐指向他们所在的角落。

‘此人的神识恐怕接近练气后期,其感官竟然如此敏锐。’林丘心底惊呼一声,不敢再有所动作,以免显露更多被其察觉。

另一旁的独眼妇人瞳孔微缩,疤面汉子摸向腰间葫芦的手像是听到了什么,又缓缓缩回。

舱外忽然响起锻金卫的铜哨声,飞舟正穿过雷云带。

白法袍修士掐诀点亮舱顶的避雷珠,电光在舷窗外织成蓝紫色大网。

“不对劲。”瘦高修士以唇语开口,铜钱啪地嵌入舱板,“那小子斗笠下沿太干净,散修常戴的苇编该有汗渍;另一个虽然浑身血污,但靴底青苔是霜谷特有的冰线蕈——今早我才在寒梅堂山门外见过。”

马脸汉子霍然起身,镇守在此方位的锻金卫立刻投来警告的目光,其重靴踏过舱板,剑鞘上的镇魂铃无风自动,万金商会的规矩牌悬在舱顶,浮现“舟内斗法者,诛”的金色篆文。

“在万金商会的地盘上就安分点!”一声雷鸣般的呵斥响起。

那马脸汉子只得悻悻坐下,锯齿刀却在椅背刻下深深沟壑,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并没有跟着使用唇语,而是保险起见手握传音符:“不如传讯问问那位珍宝阁的管事?老狐狸鼻子灵得很。”

“独眼王?”疤面丑妇女同样手握传音符,摸了摸那火貂本就秃毛的头。

“有理,凡是坊市里形形色色的角色,都很难逃过他的眼睛,暮色将至,他们进了坊市也不会立即离开,我等当谨慎出手避免打草惊蛇才是。”

瘦高修士一锤定音,将铜钱串缠回手腕,阴鸷目光扫过林丘伪装成散修的粗布靴。

暮色染红云海时,飞舟开始降下高度,林丘透过舷窗裂缝望去,青崖坊市的灯火在群山间明明灭灭,宛如撒落的星子。

林丘拉着聂晟挤在散修群中下船,背后三道阴冷视线如附骨之疽,码头立柱旁,一个万金商会的杂役正“清扫”地面,手中罗盘状法器却隐隐对准了他们五个人的方位。

“先找韩七。”林丘将斗篷又拉低几分,混入川流的人群,聂晟突然扯了扯他衣角,少年指尖凝出冰晶,映出身后十丈外的倒影——那人额角赫然纹着黑色兽纹刺青,腰间却挂着珍宝阁的身份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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