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不置可否,对着太后鞠躬,这个老人,内心虽然有偏袒,但是终究是很爱护司马家的子孙。
弘训太后羊徽瑜没有再阻挠文鸯,她承认司马衷的话有一半击中了她的内心,终究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了齐王,就忍一时又如何!”
接着,幽怨地看了一眼文鸯,玉杖重重地捶打在地下,转头对身旁的随侍吩咐:
“起驾,回宫!”
浩浩荡荡人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上的车辙杂乱的交织,犹如这朝廷的势力,暗潮汹涌,就连现在的崇祯都不知道,这大晋的命运是按照历史那般一成不变的书写,还是就在此刻发生变化。
因为史料记载,这文鸯出征在咸宁三年,而现在才泰始九年,也就是还差四年的时间,崇祯做了一次尝试,倘若历史真的能改变,那么母后的病也将得到救治,明年也不会死去,而这个大晋也终将迎来新的生机,自己也将完成救赎,不在成为人人唾弃的亡国君!
一旁的刘毅与几个御史等人见太后一言不发便走了,立刻窃窃私语,“刘大人,这太子都和太后说了什么?怎么就走了?我们是不是不能抓这张华了?”
太后一走,他们的底气都没有,那张写着齐字的旗帜也消失在了西郊中。
刘毅内心慌张,但脸却异常傲然,看向那太子那有些发胖的身材,不屑地冷笑,“什么太子?三月三之后,就是一个废太子了!之后,我们想弹劾谁,就弹劾谁,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正是,这太子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在朝堂放出这般豪言壮语,大家都等着怎么看他的笑话就行了,一个连蛤蟆叫都能产生质问的人,还想要当我们君主,这是让大晋蒙羞!三月三之后,我们将迎来圣明的储君!”
“听说监考官是卫瓘他们三人,这群人对太子颇有微词,品评官中也只有荀勖一人比较亲近太子党,其他两人可是在皇帝面前,弹劾过太子的。”
“不对!听说这次事关重大,皇帝陛下有意把增加品评官的人数,而且听说还要召唤齐王与秦王一起殿中对策!”
“什么?”
“不过这怕什么,凭借齐王的才华,对付一个连《陈情表》都要背上三个月的白痴太子,那不就是手到擒来的吗?而且秦王没有开府之前,不是一直寄居在齐王府吗?相比他二人的感情比皇帝与秦王的还亲。”
崇祯似乎听到那几人的非议,几人的目光是不是投向自己,并充满戏谑。
对于那些不作正事,总是一味地诋毁别人的小人,崇祯可不客气!
“几位大人,你们还愣在这里干嘛?谏议台和御史台很清闲是吗?”
刘毅堆笑,上前来施礼:
“启禀太子,我等是奉命来带走张华的,这不见人,我们不好交代!”
“奉谁的命?向谁交代?”
崇祯语气淡淡,丝毫没有给这刘毅好脸色,“难道是父皇的命令吗?你们的圣旨在哪里?口谕又是什么?”
被太子一连三问,刘毅瞬间哑口无言,毕竟他不能说出事奉了那群家主的命令吧?
“这...”
“既无口谕,也不见圣旨!本太子的话就是命令,你们滚吧!一群鼠辈!”
“鼠辈?”
光天化日,当着在众人面前,被太子说成鼠辈,几人脸是一阵红一阵白。
包括张华和杜预在内的文臣都是猛然一惊,“这太子的话可真的直击要害呀,就像淬了毒的箭!”
孟观习以为常,人群中,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崇祯来自千年以后的皇帝,而一旁的周兴则是目瞪口呆了,这两天一夜,在太子身上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见证了太子的佯装痴呆戏耍王恺和王济,也见识了他在道教作乱之时的那种坚毅果断,甚至能够预判事件的发展。
如今他又震惊于太子能在三言两语见说服那顽固的太后,现在更是直言不讳地说这群御史们是“鼠辈”,“这太子,真的脱胎换骨了?如若他一直是这般英明,也不至于被这么多人反对了?毕竟他才是正统储君!”
御史台中的一个年轻后生愤然:
“太子,谏议大夫与御史中丞有着监察百官之责,像张华这般贪官污吏,没有我们御史台检举,他将要逍遥法外,为所欲为,您贵太子,不应该如此侮辱我等!而是应该配合御史台,把张华这样贪得无厌的蛀虫检举出来,让他为自己的私心赎罪,从而达到以儆效尤!”
崇祯瞪了那人一眼,仿佛看见大明的言官。
“好一个以儆效尤!魏晋设立的御史台,乃沿袭秦汉之制,确实用来检举那些贪官污吏的,但是你们看看,你们检举的人是谁?
是为大晋奔波不息的忠臣,是为流民殚精竭虑的纯臣!那些开口‘有无之道’,闭口‘自诩清流’的夸夸其谈之辈,他们尸位素餐,占着茅坑不拉屎,你们不去检举,来这里空口无凭说着张大人私吞粮饷,我看你们也是一群傀儡,是大晋的蠹虫,是把大晋的粮食都啃食殆尽的蛀虫!”
唰!
此语一出,偌大的西郊开始喧哗起来,一个个都惊诧地看向眼前这有些发胖的太子。
在大晋,人人都已谈论玄学为荣,从《道德经》中的八十一篇到《庄子》的三十三篇,以及《周易》等六十四篇等道家书籍,他们都是倒背如流,而关于如何治理国家的《商君书》以及作人的书《论语》,他们弃之如敝履,这简直本末倒置!
崇祯也是一时气愤,脱口而出了,虽然有些后悔,但是既然都说出去了,也表明自己的立场。
杜预悄声在张华耳旁,叹服道:
“没有想到太子的言辞如此犀利,这番言语,说的不仅是大晋的现状,而且还影射那群碌碌无为的清流之人!这番话可谓是一针见血了!但是,以后太子的路更难走了,毕竟玄学在从魏朝以来,就是上品名流的基本学问,这得罪的可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了!”
张华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太子,仿佛找到了多年未见的知音,这都是他想说而不敢说的,处于这样的环境中,他都是身不由己,想不到这太子竟然有了这番见识,实在让人可钦可佩,
“是呀,太子这是在表明立场了,杜兄,恐怕齐王都没有这般见识吧?”
而刘毅一听,面露惧色:
“太...太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要与所有的世家大族为敌吗?”
“这可是你说的,本太子无意与任何人为敌,一行只为大晋的万里江山和百姓无恙,虽阻挡这股意志,就是与本太子为敌,与父皇为敌!”
崇祯无意树立如此多的敌人,而是用了司马炎的名义:
“刘毅,回去告诉你身后的主子,想为大晋好,就老老实实地滚回封地,莫要兴风作浪,玩弄风云者,终将被风云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