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呜呜……哈哈……呜……
张四跌落在地后，没有哀嚎，反而笑个不停，中间还间着呜咽声。痛苦和笑脸同时挤在那张老脸上，显得异常扭曲。
众人骇然，一方面惊诧于西门庆出脚迅猛果决，一方面以为张四被吓傻了。
孟玉楼疑惑地看着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微笑着说：“过半个时辰，自然就没事了。”然后做了个手势。
军士们上前，把众人隔开；西门府上的小厮、伙计一起出手，把孟玉楼的床帐、装奁、箱笼，搬的搬，抬的抬，全都搬走了。
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张四痛苦的笑声。
……
“官人，你是准备把孟三扶正吗？”吴月娘捏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
东方不败道：“娘子，这是哪里话，不过是做些简单的布置。”
“还简单呐，你看这些花费，快赶上我出嫁时了。”吴月娘指着桌上的清单道。
“她带的嫁妆丰厚，我们也要以礼相待。”
“这么说，官人是嫌奴的嫁妆寒碜了？”
“不能这么比，你是正头娘子，哪个妾室会带这么多嫁妆。还有，我打算，让她从中门进门。”
“什么？！”一贯淡定的吴月娘脸霎时惨白。
啪——
她把佛珠往桌上一摔，厉声道：“官人，你这是要逼死奴家吗？”
东方不败冷冷瞅了她一眼，道：“我意已决，此事勿要再提。另外，喜宴也要大办。”
“你！”吴月娘如遭雷击，瘫坐在沙发上，半晌缓不过气来。
空气凝固，一直相敬如宾的夫妻二人，第一次爆发剧烈的冲突。
“官人，你是想害死未过门的三娘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将两人从情绪中拉出来。
吴月娘一瞅，心中一喜，暗道，果然没白疼你。
说话的丫鬟正是庞春梅，自上次帮忙解围后，月娘对她恩宠有加，重要事情都带着她，尤其是跟西门庆商议的时候。
不知为什么，东方不败面对这个丫鬟，总有一种特殊的好感。
春梅这句话一出，他立即想到问题所在了，自己确实考虑不周了。
一个妾室，以“正室”的规格过门，西门府原有的平衡将会彻底打破。以孟玉楼温婉的性子，怕是会被宅子里的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那该怎么办呢？东方不败皱起了眉头。
春梅见他这样子，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接着说：“若要让三娘心安，并非一定要用「正室」规格。”
“哦？”东方不败看向她。
“天子有了皇后，还能再纳贵妃，官人何不纳个「贵妾」？”
吴月娘眼睛一亮，道：“春梅这个主意甚好！”
于是，在春梅的调停下，东方不败跟月娘达成了一致：
孟玉楼不走正门，但是可以穿红衣；
不再布置整个西门府，但是隆重布置她进门所经的道路，以及要住的西厢房；
不大摆喜宴，但是可以邀请少数亲朋参加。
……
洞房花烛夜啊。
望着张灯结彩的西厢房，东方不败有些忧愁，明日孟玉楼就将正式过门。
他愿意娶孟玉楼，一是为了钱财，二是中意这个人，尤其她还擅弹月琴，将来如果有幸能谱出新的《笑傲江湖》曲，他的内心会安宁很多。
那才真正有“家”的感觉。
但这些都无关男女之情，他还没做好与女子鱼水之欢的心理准备。是以此前，他一心想拔高婚嫁规格，以此补偿孟玉楼。
与他人洞房，置莲弟于何处？
杨莲亭。
他惊觉这段时间，这个名字出现在自己意识里的频率越来越低，那个他曾爱之入骨的虬髯大汉，在脑海里的形象似乎也模糊了一些。
昔日在花园里、帷帐中颠鸾倒凤的场景，犹如大梦一场。
他闭上眼睛，想去追忆同莲弟的幸福时光，然而潘金莲、李瓶儿等人却经常闯入回忆中，让他不得不分心。
心烦意乱之下，东方不败起身悄悄来到那个偏僻的小花园，看着没有月亮的夜空，几颗暗淡的星星。
他陡然记起，卓丢儿临死之前，枯树枝一般的手拉着自己说：“再娶三房，当如正房。”
自己还曾在心里笑她，不知物是人已非。
不料匆匆数月，自己真的要娶三房了，还真是个堪为正室的孟玉楼。
东方不败似乎已经陷入西门庆世界的因果中。
“谁？”
东方不败转身，目光如电，望向花园一个角落，那里有人在窥视。
“出来！”他喝道。
一个轻盈娇小的身影从灌木后面站起来，低着头。
孙雪娥。
这个他从没正眼看过的丫鬟，为什么会躲在这里窥伺？
“你在这干什么？”
孙雪娥低着头，身体轻轻摇晃，没有吭声。
玳安儿曾说过，她是前妻的通房丫鬟，一直想让西门庆纳她为妾，给她一个名分。
唉，一个洞房还不知如何度过，另一个洞房又在翘首以待。
东方不败一阵头大，心里面厌男情绪冒出来，再看夜色朦胧中的孙雪娥，竟觉得有些楚楚可怜。
见对方没有动静，东方不败转身就要离开。
“爷！”
怯生生的声音拽住了他的脚步，东方不败回头一看，孙雪娥跪在夜色中，身子仍在轻颤。
“你这是何意？”
“爷，请你好心收了奴吧，奴做什么都可以。奴每日在灶台上忙得灰头土脸，可是没人在乎奴。”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孙雪娥抬起头，泪光盈盈，道：“娘子们看不上也就罢了，那些狗奴才也瞧不上，说奴是没有主子的野狗。”
“奴随夫人嫁到西门府，爷就是奴的主子。夫人不在了，爷也还是主子。”
东方不败脑子一闪，这不比三尸脑神丹效果更好？
只是一个丫鬟，能有什么用？
孙雪娥见他在认真思考，如捞到救命稻草，跪爬着向前几步，头埋在地上，连声说：“爷，奴一不争宠，二不图财，只求有个名分。爷如果喜欢，怎么玩弄，奴也甘之如饴！”
说罢，孙雪娥就要解开身上的薄衫。
“罢了。”东方不败阻止了她的行为，道，“等我忙完婚事再做考虑。”
孙雪娥大喜，连连磕头，等到再抬头的时候，东方不败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