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方不败推宫拿穴下,武大悠悠转醒,又活过来了。
睁眼见到西门庆,挣扎着要起身,又吐了一大口血。
东方不败见他脸色已经稍好,知道气血不再淤积,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需要好好调理。”
“莲妹,我们……”
从最初的惊乍中清醒过来,看到武大半死不活的样子,潘金莲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就是找到完整自己的机会。
于是,她打断东方不败的话,冷声道:“官人,你今日且先回去,奴家跟干娘一起,把他扶回家。过了今晚再做计较。”
东方不败愕然,沉默良久,最后点点头,留下一两银子,便走了。
潘金莲和王婆两人搀扶着武大,从后门回家去了。
……
一盏油灯,驱散了夜的黑,也把月华逐出了房间。
潘金莲衣衫不整,面容憔悴,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盯着油灯,窗外残月如镰,恰好悬在她头顶。
床上,不时传来武大哼哼唧唧的声音,她也置若罔闻。
已是熟妇的潘金莲,第一次站在掌握自己命运的十字路口。
尽管她聪慧、早熟,学什么都快,但一直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鼻子走,如提线木偶一般。
早年丧父,九岁时,娘亲无以为继,把她卖到王招宣府里,做了“瘦马”。
王招宣相中了她容貌和聪慧,派专人教她习学弹唱、描鸾刺绣、品竹弹丝……
十五岁时,潘金莲已经颇具才艺,在府内有“小李师师”的美誉,王宣招本人更私下里将二人并称为“李潘”。
夫唱妇随,王招宣的夫人林太太(当时称“王太太”),也在小金莲的成长上颇费了些心思。
所以,当时的潘六姐称得上“色艺双绝”,但王招宣一直秘而不宣,因为他心中已经规划了一条康庄大道——
循着李师师的轨迹,结交晏几道、秦观、周邦彦等文人雅士,一举成名,最终以色、以艺、以处子之身,直达圣驾!
那时,世人将只知潘金莲,而不晓李师师!
“瘦马从龙”,这是王招宣最有耐心的一笔政治投资。
然而,即将瓜熟蒂落之际,命运再次对潘金莲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王招宣突然死了。
长达七年的谋划眼见要落空,王招宣是痛苦的。
没有自己的庇护,“瘦马从龙”之路已然断了,哪怕没有断,也是为他人,尤其是为政敌做嫁衣。
王招宣是矛盾的。
他想直接毁掉这件自己最得意、最精美的瓷器。
但见她在含苞待放的年纪,骨子里却透着祸国殃民的媚态,心中除了不舍,还有好奇——好奇她会掀起怎样的香风艳雨?
王招宣又是后悔的。
他临终前,握着潘金莲的手,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悔意:“金莲啊,人总是被妄念左右。我要是不想那「从龙之功」,直接收了你,该多好?”
最后,王招宣做了决定,让她回到最初的地方,像野草一样自生自灭。
于是,潘金莲又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在潘妈妈眼里,回来的不是女儿,不是色艺双绝的瘦马,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三十两银子。
这就是潘金莲的第二次售价。
十六岁那年,艳比李师师的潘金莲,被母亲卖到了张大户家。
……
樱桃小口儿,吐出一口浊气,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月华再次盈满房间。
身上的薄纱褪到了肩下,葱葱玉指端起一杯酒,倒在了两侧锁骨窝内。
柳叶似的细舌一卷,酒入愁肠,化作欲女泪。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那副整日在家务中操劳的美妙胴体,在月光的见证下,久违地扭动起来。
薄纱滑落,曲线毕露,羞得天上的残月,赶紧牵来一片云绸,遮住自己的面庞。
时而双手虚揽,食指轻轻拨动,犹抱琵琶半遮面;
时而娇啼微微,眼中含情带泪,长恨人生欢娱少。
肚兜似红霞,脱离了叠嶂峰峦;
桃裙如暮霭,告别了纤纤玉腿。
那一夜,潘金莲寸缕不着,倾尽平生所学,舞了整整一晚。
只为自己!
……
西门府,偏僻的花园里,东方不败独立乱草中。
他的心,乱了。
不知是这副身子作祟,还是龙亢之地使然,今夜,他仿若西门庆。
非是对杨莲亭那种雌雄难辨的欲望,而是货真价实的雄性冲动。
如海,如火,如兽。
一直以来,他只把自己当作东方不败,从来没有正视过西门庆的存在。
可是,灵与肉真的能完全分开吗?
身体的抗议,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想起了潘金莲,之前她千种风情,百般挑逗,东方不败只当清风拂面。
然而,今日潘金莲最后的“冷声”,犹如一声炸雷,惊醒了隐藏在心底的欲海。
他想要征服她,彻底征服她!
因为他是东方不败,天下第一高手,武林第一派日月神教教教主。
他做男人的时候,征服了整个江湖;
他做女人的时候,一根绣花针,就能让当世三大高手束手无策。
女人,总是希望被男人征服。
这是东方不败对女人的理解,“她”痴迷杨莲亭,享受的是被征服、驾驭的快感。
那是个性格暴虐,言语粗鄙的虬髯大汉;
那是个无才、无德、无武功的卑鄙小人;
那是个欺上瞒下、狐假虎威的跳梁小丑。
我东方不败让整个武林、整个江湖低头,却偏偏以妾妇之姿伺候此等小人。
任我行,你赠《葵花宝典》,让我以畸余之身笑傲江湖,我就还给天下一个更大的笑话。
江湖,算什么东西?
这些想法和念头,东方不败自己都不清楚,是原本就藏在心底,还是被这个世界激发出来的。
他抬头,望见残月,一如此刻的心境,脑海里蓦然出现了三个人和三个念头。
让潘金莲臣服!
让李瓶儿臣服!
让庞春梅臣服!
然后,再找回杨莲亭,要莲弟,让我臣服!
东方不败,西门亦不败;
西门能庆,东方也要庆!
他捏起一根绣花针,纵身而起,踩石墩,踏树干,跃上围墙,衣袂飘飘,俨然浊世佳公子。
那一夜,东方不败,亦是西门庆,在当下还很荒凉,将来注定活色生香的小花园里——
持针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