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起身悄咪咪的准备离开,耳边传来易明正的讲课声。
“刚才让好几个同学发言,大部分同学都选择用行动这种方式,我不会去评判哪种方式好,哪种方式好,我会告诉你们三种方式所带来的形象。”
“行动、语言、文字。行为最为直接,最能快捷让人们感受到力量;文字最简朴,它是潜移默化的改善;而语言是最苍白的,也是最无力的。”
王明听到了易明正的话,走到门口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望向讲台,恰好此时,易明正的目光转向而来。
‘但如今的社会,人们所使用最多的方式,恰恰是最无力、最苍白的语言。’
易明正看着讲台前的一群学生,内心呢喃着。
走出了教室,王明头也不回的向宿舍走去。
宋红秀为什么突然跑过来了?王明一边赶路一边思索着,难道宋保平有事找她,所以过来瞅一眼自己有没有‘用功’?
不可能吧,宋红秀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奴隶主的想法,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王明摇了摇头,抛弃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走了好一会,终于来到宿舍楼,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单薄外套的纤柔身影。
三月的燕京可还是很冷的,广东那里十二月都是拖鞋,短袖,在这里可不行,王明冲了过去,语气关切的问道:“你不冷么?我听说挨冻会把人冻傻的。”
宋红秀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骄傲的说道:“别忘了,我可是练过的,三九寒暑什么的,一点不惧。”
王明领着宋红秀来到宿舍楼下,询问道:“你今天过来是干什么,是宋老师有事找你么?”
宋红秀眉毛拧了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身体前倾,瞪着王明说道:“我是来监视你有没有偷懒!有没有摸鱼!”
发觉宋红秀生气了,但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知道肯定与自己相关,但不知道该怎么做,但知道一点,沉默是金。
两人僵持片刻,只到一个声音打破氛围。
“大舅哥!”
王明听到略显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只见吴伟业提着早餐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
吴伟业走到近前,这才发现柱子后面还有个宋红秀,这下子顿时呆住了,连忙看向王明,语言错乱道:“那什么....我什么....我那什么....”
王明摆了摆手,示意吴伟业不用急,说道:“行了,你有什么话慢慢说,别着急。”
宋红秀好奇的盯着吴伟业,她昨天离开的时候撇了一眼,知道是王明的室友。
吴伟业被宋红秀盯着有些害羞,转头看向王明,张嘴想说什么,但卡了半天,还没吐出来,王明意识到什么,眉毛一挑,问道:“我叫什么?我可知道你叫吴伟业。”
“啊~额~嗯~你~~”吴伟业啊嗯了半天,最后憋了句。
“哥!”
“不愧是北大才子,果然难不住了,我姓王,单名一个哥,我就叫王哥。”王明赞叹的拍了拍吴伟业,说道:“行了,伟业啊,上去吧。”
吴伟业被王明调戏了一番,也不好说什么,脸色羞红的走上上去,临走时看了宋红秀一眼,发现宋红秀对自己笑了一下,还向自己招手,顿时脸色更红的冲上了楼。
等吴伟业冲上楼,宋红秀收回了目光,奇怪的问道:“你还有妹妹嘛?我怎么不知道。”
王明翻了白眼,内心吐槽着‘我还有个爸,我还有个妈呢,你知不知道’,忽然想起刚才的易教授,于是问道:“你们守誓者是不是有个叫易明正的?”
“易明正?”宋红秀微微思索了会,不确定道:“我没听说过,不过我也没见过所有的守誓者,每个地区都有守誓者分部,每个分部都有负责人,我一般只活动在华南地区,对华北地区了解不清楚。”
闻听此言,王明来了兴趣,一边拉着宋红秀准备去吃点早点,一边饶有兴趣的问道:“华北地区的负责人是宋保平嘛?那华南地区是谁?”
“保平伯伯可不是华北地区的负责人,华北负责人叫李怀生。”宋红秀跟着王明走在路上,面对这个问题首先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他可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虽然年龄比保平伯小,但比大伯要大,在大伯之前,守誓者一直都是他担任领军人物。”
说到这里,宋红秀盯着王明,语气有种小窃喜,低声道:“你可要小心点哦,他有一双穿透人心的眼睛,而且最讨厌油嘴滑舌、偷奸耍滑的人了。他现在不在燕京,要是过来燕京,他一定会来拜访保平伯的,你要是被他遇见了,他一定会狠狠地教训你的。”
王明从宋红秀的话里品出了一丝异味,这小妮子貌似在幸灾乐祸?虽然王明一直反抗宋红秀的‘暴政’,但他知道宋红秀不是一个看到别人吃苦自己就高兴的人,除非....
“你被他教训过?”王明试探的问道。
宋红秀突然停住脚步,眼睛瞪圆,提高声音的喊道:“哪有!我才没有。”
“哦。”王明了然的点了点头。
宋红秀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咳咳,你不是还要问华南地区负责人么,这个你见过哦,你可以猜猜。”
王明确实被吸引了注意力,华南地区的负责人自己见过?自己在华南就去了几个孤儿院啊,难道.....
“是院长吧!一定是他了!那么老奸巨猾、阴险狡诈、一副老好人的笑面虎,很符合我对地区负责人的刻板印象!”王明咬牙切齿的说道。
虽说自己本来就是来学校进行任务,可是院长的出现对王明来说是从期待直接下降到绝望,所以王明刻骨铭心。
宋红秀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给出提示道:“负责人不老哦,至少比保平伯年轻的多。”
王明愣了下,然后了然的点了点头,自信道:“那就是宋青伯。”
“也不是哦?”
当把孤儿院几个姓宋的院长全说了一遍后,还没有得到答案的王明怀疑的看向宋红秀,他认为宋红秀在耍自己,说不定是自己无意间撞见负责人,被宋红秀看到了,但是自己不知道。
宋红秀也很诧异以王明的脑子怎么会想不到呢,一开始的院长可以理解为个人情绪,但是之后的猜测越来越离谱,现在看到王明怀疑的目光,只能无奈的说道:“是蓝姨啊!笨蛋。”
“蓝雪英?!”王明先是惊异了一下,随后怪异的看着宋红秀,试探的问道:“你们宋家在守誓者内部混的怎么样?”
宋红秀没听懂王明话里有话,但她听出王明话里的怪异腔调,脑袋里思索了会,随后有些激动的说道:“你把守誓者当什么了,什么混的怎么样!大家都是为了寻回本我做出牺牲的人!每一个守誓者都是怀着一片热忱才能得到获取镇魂钟的机会的,大家的内心都非常、非常、非常的简单干脆!”
王明的话显然刺激到宋红秀了,面对王明试探的询问,宋红秀给予了剧烈的反应。可能对王明来说,这是一种委婉的询问方式,但对宋红秀来说,这是对守誓者这个宣誓以‘牺牲自我,寻回本我’的群体的一种怀疑,一种恶意的揣测,一种品格上的侮辱,这些都是宋红秀无法接受的。
见识到宋红秀强烈的反应,王明愣了下,随后听完宋红秀那段话后,神色认真的说道:“很抱歉。”
“可能因为我们生长的环境有些不同,所以当我以为我的询问只是一种正常的方式时,而忽略了你所接受的三观,不小心冒犯了你的世界。我会逐渐了解你的世界,如果当我再次冒犯了你的世界,还请直言,因为两个世界的人逐渐接触,碰撞总是在所难免。我不会虚伪的骗你、骗自己说包容之类的话,那不现实,要不就是我逐渐融入你的世界,要不是就是你逐渐融入我的世界。”
“以后可能会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我会冒犯,也可能是你的冒犯,总之我们需要直言不讳,明确的指出对方的认识诧异。”
“然后,虽然但是,还是很抱歉。”
宋红秀默默的听完王明所说的话,抿了抿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轻声说道:“你说得对。在接受守誓者调令时,老师送给我们一句话,他告诉我们,我们所见到的世界和世界所见到的我们,是两个模样。”
“当时我不明白老师的意思,现在或许有些理解了。”宋红秀抬起头,望着王明良久似乎第一次认识一样。
这时,宋红秀忽然展颜一笑,雀跃道:“准备好了么,王明。”
历史上那些捡到镇魂钟的幸运儿,也许并不是没有承受灵魂被吸收的勇气,而是认识差异的鸿沟让他们选择了他们较为熟悉的道路,这并不奇怪,甚至理所当然。
此时此刻,王明与宋红秀才忽然意识到,他与她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俩人原本不会相遇,就像两条曲线,只会在某个时刻有过一次回眸,随后再不相连。
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意外,那天在小巷子前的回首,那枚滚到脚边的镇魂钟,那道守誓者的调令,那天微微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