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16章，现场直击。
陈忱沉眼前只是一个黑影晃了过去，残影连连，他不得不连连感叹，快得完全看不清动作。
他模糊的看到徐虚从腰间拔出个能反光的长柄状东西。
他再一看是把不长不短的刀。
之前他是见过徐虚的身手的，不过绝对和现在的不在一个级别。
这样的身手，平常人会具备？
明明那么普通的人，啧，却那么的厉害。
陈忱沉那一瞬间闪过许多的想法，咻咻的，在他的眼前乱晃。
大多数都是感叹徐虚的身手是如何的绝。
等他过了那一思绪有些飘的时刻他回过了神，才发现徐虚的那边的情况。
徐虚已经委完完全全制服了苏宿：
苏宿半跪在地板上，手捂着腹部剧烈的咳嗽，陈忱沉猜应该是徐虚重重的踢了她一脚，苏宿就算是有些防身的招式可也完全不是徐虚的对手。
陈忱沉视线扫过一边，徐虚和张璋已经和张璋以及其他的两人滚一起了。
看似徐虚以一挑三也还绰绰有余。但免不了受伤。
陈忱沉现在再一次的对自己的弱鸡身体产生了嫌弃，这副身体可真是一点用也用不上呐！
他面对的是极恶之徒，却一点防身之技都不具备，哪一次不是单枪匹马的上，想来都觉得有些搞笑。
“嘶！”
徐虚突然冷吸了一口气，陈忱沉立马看了过去，徐虚半侧着身手臂上被划了一刀几乎6到7厘米的刀口，衣服外翻，里面的肉翻了起来，血液涓涓，渗入了黑色的衣袖中。
一旁的张璋死死的握着刀，那冷色的刀影蘸着红色液体，显得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徐虚……”陈忱沉下意识就叫了一下他的名字，那伤口看着就很疼，可是徐虚闷声没喊，只是倒吸了一口气，“……你……”
“陈忱沉，苏宿已经暂时不构成威胁，她一时间不会有大动作，别放过她。把她带回去。”
徐虚根本没回头，眼睛都还盯着对面的三个人。
陈忱沉点了点头。
他立即就往苏宿的那一边跑，徐虚那边也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肉体相互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苏宿。这一次我定要亲手带你回去。”陈忱沉蹲在苏宿的旁边，现在的她估计伤得够呛，刚刚没看清她的嘴角都是血迹，估计徐虚是下了狠手，他看了一眼她的狼狈说，“活该。”
陈忱沉从口袋中摸出了绳子，抓起苏宿的双手就开始绑。
他把她的手背在身后，侧身靠近了她几分，他只听见她粗重的呼吸声，和喉咙中硬逼下去的痛苦的呻吟。
她完全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凭陈忱沉给她绑上绳子。
陈忱沉手刚绕到后面，就感觉到苏宿突然靠近了他几分，几乎是贴着他的肩和耳朵。
陈忱沉皱了皱眉，他从未和其他人离得这么近，想立即退开。
然后苏宿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那个嗓音带着一贯的清冷，不过现在还多了一点痛苦的沙哑，她说的非常慢非常清晰，像是故意慢了语速以强调和吸引，一句话中还因为疼痛停了下来喘了几秒，导致陈忱沉等了一会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宿说，“你哥……就在附近…你想不想见他？我……我……知道他的……位置……”
不得不说能让陈忱沉完全愣住的也只有这个名字了。
陈忱沉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连眼都在那一瞬间静止，只是他的心跳极其的狂躁像是要蹦出来。
苏宿眼角笑意渐渐的深了，她微微偏了偏头，把陈忱沉的一切动作放入眼底，她勾了勾唇，露出动人心魄的一个微笑，“……你说，你该怎么选择？”
“一个是十恶不赦的坏蛋疯子，一个是你心心念念做梦都想见到的人，你是要抓我回去还是利用我找到你想见的那个人。”
她的声音极轻，她靠过来的距离丝毫没有冒犯和引起怀疑的嫌疑，她给了他非常自由的选择。
陈忱沉足足愣了10多秒，他记起上次也有人告诉他他哥还活着，用生命来证明陈忱沉在他哥的保护之下，可他之后再也没有提起只是午夜梦回总是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他的梦里，他不是不相信也不是不在意，他就是因为太过在意了，怕这一切是虚幻，也怕掉入更大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他只能在心底把着一切发生过的事暗暗回忆和联系，他想给自己一个最好的答复。也希望自己能亲自去求证。
陈忱沉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可以带你回去慢慢问，不怕问不出来。我可以等你受不了的时候说出来，我再去找他也不迟。”
苏宿低低的笑了一下，声音是从鼻腔中发出的，带有几分沉重之感，“你觉得我可能活着到监狱里？”
陈忱沉不自觉的皱眉，他不语。
“记得江边福富楼为你们指路的人吗？”
“你以为是你的运气？”
难怪当时苏宿会说那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陈忱沉，你只有一次机会。”
“四个人中也只有我知道他在哪。”
陈忱沉顿着手，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只要遇到他哥的事他几乎就会在一瞬间不知所谓，完全失去了他平时的果断决绝。
“苏宿，你背后到底……”陈忱沉问，他不能乱，不能几句话就打乱他的状态。
苏宿，“呵，倒是沉得住气。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问你哥在哪里。”
“问了你也不会说，说了也不一定是真的，还不如不问。”
奥，这话是徐虚说的。
现在陈忱沉一字不差的重复出来。
“我的背后……是深渊，是地狱。是你想象不了的黑暗。陈忱沉，”她一个一个字把他的名字念出来，这个明明平平常常的名字一下子就染上了可怕的味道，“你是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还是……给彼此一个机会。”
陈忱沉沉了沉眸，手指有些发抖，明明不是第一次做决定，却没有一次像这样的艰难。
他明明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放过苏宿，就像她说的那样给彼此一个机会，但是一旦他做了这样的决定苏宿一定会再祸害他人，带来无穷无尽的血案。
他咽了咽口水，微微闭了闭眼，然后做了决定，他立即把苏宿的手捆绑，背在了身后。
苏宿看着一言不发的陈忱沉，眼角的笑意不浅反深，“要是我们没有站在对立面，说不定我会喜欢上你的。”
这个喜欢可就不是那种喜欢了，是棋逢对手和欣赏的那种喜欢。
陈忱沉，“苏宿，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的恶魔本质，其实我一直都怀疑过你……可……是我错了……我居然曾经以为你会有觉悟……”
苏宿先是偏了偏头，随后眨了眨眼，她一言不发，好似默认好似无言。
他继续说，“就算你杀了李理和原圆你也不会有一丝丝安慰和放下，你早已困住了自己，把钥匙留给了亡人。”陈忱沉摇摇头，似是从自身感慨，感同身受，“现在还来得及。”
苏宿佝偻着背，半跪在地上，她说，“你也不想一下你自己？这种自己囚禁自己几乎称得上执念的东西你难道不明白吗？你和我是一样的人……陈忱沉，你只是……比我多了那么一点阳光，没完全踏进黑暗之处。”
陈忱沉深深地望就苏宿的眼睛，她的眼睛一直是美丽的，只不过也是带毒的。每每她笑起来的时候不管是冷笑还是微笑，那双眼睛里都没有笑意，只有平静和无波。
“……你终究是错了。”陈忱沉说“我不会走错路，我知道自己选择什么才是对的。”
苏宿动了动背在身后的手，半挑眉不屑的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正确的选择？”
陈忱沉再一次强调，“我认为是对的。”
苏宿再一次没说话。
往往不言不语，才能领略到对方的深意。
说出来未必比沉默正确。
陈忱沉抬眼看了一眼徐虚那边，刚好就看见徐虚被三个人中一个人的踹倒在地上。
徐虚急促的喘了一口气，然后口中呕出了一口血，他半跪在地上，伏着身子，陈忱沉清楚的看到他喉咙狠狠地上下移动了一下，把血液和口水全都咽回肚子。也看到他的肩膀和大腿多处都是刀口，鲜血直流。
以徐虚的负伤情况来看对方绝对不可小觑。
如果只有张璋一个人根本没必要担心，只是那两个人也是不凡。
徐虚左手紧紧的捏着刀柄，鹰眼直勾勾盯着前方，那姿势那眼神，既狠又绝。
是陈忱沉没见过的。
他也看了看张璋，发现他三人的伤口绝对不比徐虚的少。并且更加严重。
但是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到也真是代价太大。
“徐虚。”陈忱沉叫他名字，告诉他他已经按照他做的暂时控制住了苏宿，“你自己小心点。”
因为他们没得机会了。
只要徐虚不失手，不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们三是逃不出这个房间的。
因为想要出这个房间，要么打败徐虚，要么等着警方到达。
徐虚没回答他，他伤得不轻，估计也是气都喘不过来。
陈忱沉立即挪到了被虐待的那个少年身旁。
少年的情况是他少见的，身无完皮，刀伤烧伤刺伤擦伤几乎布满了皮肤。
活脱泡进了血缸一样。
甚至有些地方都见了骨头。
皮肤外翻，清晰可见血肉，他旁边的地上都沾满了血液。成了个艳红的血湖。
陈忱沉立即吸了口冷气，对如此场面有些犯恶心。
糟糕，混乱，血腥，脏乱，痛苦……
陈忱沉立马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又撕成了好多碎条把几个非常严重的伤口给简单包扎上。
少年气息似有似无，脸上因为缺血而呈现出那种特别的惨白，嘴唇上大道大道的裂口。
在陈忱沉为他包扎的时候少年动了动喉咙，吐了一口浊气，极其缓慢的睁开了眼，但也只开了一个很小的缝隙，少年人没了任何的力气再继续了。
陈忱沉明显的感觉到少年人身体抽搐着，还感受到他的手臂抖个不停，半开的眼眸中盛满了恐惧和崩溃，生理泪水一下子溢出了眼角。
“……唔……唔……”
少年挣扎着也只能冒出一段含含糊糊的声音。
陈忱沉明白他这是以为他是那些伤害他的恶魔，身体不自然的就会颤抖和发抖，露出了恐惧。
“我是来救你的。”陈忱沉说，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温柔，尽量不让这个少年继续害怕，“那些坏蛋现在伤害不了你了。别怕我们马上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少年泪水淹没了发丝，陈忱沉的手碰到了泪珠，是冷的。
流的泪都是冷的。
什么情况才会泪水都是冷冰冰的。
少年哽咽着想说句话却发现嗓子根本干哑得出不了声，又痛又哑，所以他只能呜呜呜了几下。
随后他的身体抖动得更严重了些，不过应该是听了陈忱沉这些话，情绪一下子决堤了，他闭上了眼，任自己无声的哭和发泄。
不过这次的泪水是热的。
……
“咳咳咳！”
徐虚又被踢了一脚，现在正后退了好多米，他连忙咳嗽了几下，抬起手马上擦了嘴角，冷笑了两下。
“徐虚！”
突然听到了陈忱沉叫了他，随后便感受到了空气中有东西朝着他飞了过来。
徐虚立即伸了手接住，头完全没回。
徐虚看了看手中的抢，想着应该是陈忱沉从地上捡起来的，刚刚为了制服苏宿，他踢掉了枪，现在又给他弄了起来，徐虚笑了，双脚分开，双手前伸，“看来要结束了。”
随后抬起枪就趁着对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先放了两枪。
“砰砰！！”
张璋刚刚已经中了一枪，已经削弱了许多，所以他选择打伤了另外两个人。
一枪打在了大腿，一枪在胸口。
他没射击心脏。
他不打算让他们好死。
法律和社会会对他们做出制裁的。
陈忱沉看着当下的局面，终于是稍稍放下了心。
徐虚刚刚转了个身，就听见了“哐”的一声，像是瓶瓶罐罐到地的声音。
他立马朝着声音源头看去，只见苏宿把一个汽油罐踹到在地上，油源源不断的从罐里流出爬满了一地，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苏宿手里捏着个打火机……那幽蓝的火焰中带上了苏宿的疯狂和放逐，更显寒颤。
房间内飘荡着刺鼻的味道，徐虚心头立即跳了一下。
怎么会……
苏宿……
陈忱沉不是控制住了苏宿了吗？
徐虚立即回头去看陈忱沉，他站在少年的身旁，侧着身，面容冷淡，低着头，垂着眸。
那白亮的覆盖了他一半的脸，但是另外一半完全掩在投下的阴影中，在脸上分割出了一个明显的黑白区。
那个黑白区，在他的脸上泾渭分明。
但是徐虚却有些分不清这黑白区中的人。
那一瞬间似是静止了好久，没有人说话。
很显然，苏宿他们是有备而来，他们不打算留下任何人或物，他们要毁灭这一切。
尽管这样的行为简直是疯狂。
不过他们不就是疯子，再怎样不可理喻的行为也觉得合理了些。
“陈忱沉…………”
徐虚困惑的低语了一声，他觉得奇怪，陈忱沉不就是为了抓苏宿归案吗？怎么会对她没那么多防备心？
难道……？
不会的。
陈忱沉不会的。
他比谁都希望苏宿得到应得的制裁，怎么会……？
难道……
徐虚抬着枪的手微微放下，垂在身体两侧，他看向陈忱沉，试图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哈哈哈！”苏宿发出了淡淡的笑声，虽然是淡淡的，但却让徐虚莫名的厌恶。
她捏着火机，嘴唇一开一合，吐出了宣言，“我从地狱中来，到阴间去。”
陈忱沉安静的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微微闭上了眼，完美的盖住了来自徐虚的一切探索。
“陈忱沉，”徐虚试图提醒他，苏宿的所作所为，以及她的疯狂和狠毒，“你……”
话却没法说完。
那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间：你难道要视而不见？
为什么？
苏宿直直的盯着陈忱沉，说完她的宣言之后她表情不明的直勾勾的看着陈忱沉，莫测，深意，明明暗暗，她那眼神似是挑逗他，似是可怜陈忱沉，似是……后会无期？
反正，在一切未知的发展中苏宿的一表情眼神都是不可揣度的。
“我认为这个世间不仅仅有生而为恶也有自我甘愿为恶的，像我一样。也有披着善的外皮做恶的……对吧，陈忱沉……”
意有所指？
“并不是善恶有相当明显的分界，你只是差一个一瞬间的念头，是一步往前踏进恶还是往后退一点活在善中，或者踩线与试探。”
“你说的错在我这里不是错。我只用我的标准衡量我自己，多言招嫌。”
“就算所有人认为我错，我也照样不认，为什么要认你的歪理和胡说，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来！”
“所以，你明白吗？我想你会懂的。慢慢懂的。”
苏宿指尖被火苗撩得发红，而捏的紧的地方还有些发白，“我很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她说，“再见。”
火苗飞了出去，划出了弧线，在有些昏暗灯光下闪出了恍惚的光芒。
四周安静到极点，所有人都像是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光芒的飞起又落下，最后砸在发亮的液体，就在沾到地板的那一刻，火势幡然乍起，轰轰烈烈的顺着油迹狂烈而起。
徐虚往后一退，伸手挡在脸上，面对如此巨大的火热和焦灼他下意识躲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