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伯镛聊完世锦赛的表现突然问道：
“陈曦，你对国内篮球的发展有什么指教吗？”
陈曦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连连摆手示意：
“杨司长，这话太抬举了”
“没关系，咱们这次是闭门私底下讨论讨论，随便谈谈你的想法畅所欲言”
既然对方话递到这里，陈曦也没有继续推脱：
“我在美国主要是从事球队管理，对于战术体系、打法、技术这些算不上精通，就从我个人的一些理解谈谈”
“我觉得男篮应该大胆走出去，目前在亚洲男篮基本上没有对手，所以应该主动接触更高水平的篮球”
“像到美国集训这种事情可以多搞，接触更专业的训练方法和技战术水平，也可以找美国这些职业球队多打打友谊赛”
杨伯镛听着点点头说道：
“篮协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到时候还需要你居中多做协调”
“杨司长客气了，有需要的话只管打招呼”
说到这陈曦突然想起今年的选秀：
“对了，今年6月美国职业篮球协会的选秀，亚特兰大老鹰队挑选了男篮的宋涛，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陈曦5月在纽约的时候，就听到了斯特恩提过这件事，斯特恩对这件事抱了很大希望。
虽然知道这次大概率没法成行，但他还是想打听一下，借此看看篮协对于球员登陆NBA的态度。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做点事情，让后续的球员们登陆NBA更容易些。
“没错，老鹰队已经把合同和球衣都寄到了国家体委，宋涛也在合同上签了字，他会在明年奥运会后赴美打球”
“宋涛作为大个子很灵活能跑能跳，86世锦赛表现就特别出彩，对阵波多黎各时拿了28分、9篮板、3盖帽帮助球队取胜”
“按照老鹰队给出的说法就是在那场比赛注意到了宋涛”
这话听完陈曦倒是有点懵，就这么轻松放行了吗？
这和他想象中多少有点冲突了？
那为什么直到十几年后大郅被选中后，历经艰难才代表国人首次登陆NBA呢？
陈曦记得大郅出国时问题重重，被达拉斯选中后两年才成功出国，那时候大郅已经25岁了，错过了最黄金的涨球年龄。
“那太好了，我一直希望有中国球员能参加NBA”
陈曦从思绪中醒过来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这也是联盟一直坚持的策略，不仅把精彩的篮球比赛带给各个国家，也希望各国优秀的运动员能够参与进来”
杨伯镛将茶杯重新盖上后说道：
“陈曦，这里面还有一些问题”
“宋涛参加NBA体委已经允许，山东篮球队也接到通知了”
陈曦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现在可能CBA还不存在，宋涛身上应该没有职业合同，这也是他轻松成行的原因。
接着陈曦听到杨伯镛的声音：
“把球员送出去的事情我们可以做主，但是把篮球比赛带进来不归我们管”
“你需要和央视那边沟通一下”
陈曦回过神来一想，好像这事确实和篮协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斯特恩首先联系的是篮协。
陈曦只能请求杨伯镛帮忙：
“那能不能麻烦杨司长代为引荐，我刚回国内人生地不熟的”
杨伯镛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你这口汉语可不像在国外长大的华人，不过能帮上的忙我都会帮你，这是应该的事情”
接着杨伯镛继续说道：
“这件事应该由总编室负责购买节目的李壮同志负责，我和他算的上熟悉，可以帮你尽快约个时间来一起谈谈”
陈曦道谢后寒暄两句后就准备离开，杨伯镛安排了自己的司机送陈曦一程。
翌日，陈曦在杨伯镛的介绍下认识了央视总编室的李庄。
这位央视的官员个子不算很高，戴着副金属细边的眼镜，同样身着这时期最常见的中山服，由内而外透出一股文人的儒雅和自矜。
相比杨伯镛的热情，李壮的态度不冷不热的，说起话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
陈曦耐着性子和李壮聊了半天，又有杨伯镛从旁帮衬，才大概了解到对方的想法。
央视86年收到过一卷国寄来的录像，内容是85年湖人和凯尔特人的总决赛。
录像在国内播出时反响不错，所以央视总体上对这件事并不抵制。
李壮这样的作态，大概率只是想给陈曦点下马威，方便后面好谈条件。
陈曦在这件事上提前和斯特恩通过气，联盟唯一的目标就是NBA的比赛录像能在中国电视台播放。
至于前期的收益没有任何要求，本来就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通过免费内容培养中国观众基础。
陈曦搞清楚李壮的心态后，并没有一下子把条件直接开出去，反而在转播费分成、广播收益上锱铢必较。
接下来的一两个小时，陈曦陪着李壮上演了出你来我往的谈判戏码，这出戏的结局自然是以李壮大胜而归收尾：
NBA免费提供比赛录像带，并且配上音乐供央视播放，没有任何转播费分成。
央视只需播放并允许插播5分钟广告，包含NBA赞助商内容，当然内容必须经过审核。
后续广告收益将由双方共享，以目前央视的广告招标情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陈曦对这一套太熟悉了，中国人总是喜欢折中的，事情经过一番拉扯才能成事。
他小时候跟着父母买东西时砍价就是这个路数。
最终，陈曦代表NBA和央视总台达成了口头承诺。
后续只需要等待合同正式签署后，NBA就将正式走入中国球迷的视野中。
明年中国观众就可以在电视上收看NBA的比赛，只不过仍然是只能以录像的形式，转播这种合作形式目前还不适合。
完成这一切的陈曦坐车回到酒店，在李小丹的带领下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和李小丹道谢后进入房间关上门，接着走到窗前将纱帘绑带解开慢慢合了起来。
找到墙上的开关一一按下，房间内陷入彻底的黑暗，陈曦靠在床边坐了下来。
再有几个小时就是1988年了，他需要认真地和这一年告别，和卡米尔·塞西尔告别。